第 145 章 (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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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公主與陳閣老的惺惺相惜,包括兩人眼中的熱淚,都被駙馬爺一句陰陽怪氣給沖淡了。
陳廷鑑垂下眼簾,默默平復情緒。華陽背過身,不著痕跡地拿袖口沾了沾眼角。
棋盤上,還是一顆白子獨對滿桌黑子。
陳廷鑑神色恭肅地將黑子全部掃入黑釉棋奩中,再雙手托起那顆白棋輕放於對面的白釉棋奩,溫聲對看過來的長公主道:“此局臣受益匪淺,也知道接下來該如何做了,天色不早,長公主還是早點回去歇息吧,來日長公主再有雅興,臣隨時恭候。”
華陽看到了閣老眼角的皺紋、髮間的銀絲,心中又是一陣酸澀。
公爹能夠從一個寒門書生走到今日,能不懂如何獨善其身?
只是天下半數田地都握在藩王宗室、官紳豪商手中,百姓越來越苦,國庫越來越空,在皇爺爺、父皇兩朝已經到了入不敷出連軍餉都難籌集的地步,民窮兵弱官貪懶政,內憂外患,弟弟又年少震懾不住朝廷,倘若公爹不站出來,不及時推行改革新政,朝廷又能堅持多久?
太/祖他老人家為何能奪天下?無非是前朝昏聵,氣數盡矣。
公爹的改革是有些未能顧及的地方,但成效也是非常顯著,至少現在地方官不敢再推脫敷衍政令,國庫有了銀子,才能鞏固邊防,震懾鄰國不敢進犯。
有銀子才能辦事,沒有銀子,尊貴如皇上也寸步難行。
“父親現在執的天下棋局,牽一髮而動全身,殫精竭慮日夜操勞,兒媳只是置身棋局之外才旁觀到一些父親未能顧及的細枝末節,接下來要如何佈局,還是要仰賴父親,兒媳也相信以父親的能力,定能下贏這盤棋。”
華陽真情實意地道,公爹或許有過,但功遠大於過,她先前所說只是為了舉薦何清賢,沒有半點責怪公爹的意思。
陳廷鑑笑笑,躬身道:“長公主謬讚,棋局如戰場,臣只是暫為皇上先鋒,待將來皇上親自統帥,必將天下歸心、所向披靡。”
華陽:“先鋒軍贏了,才能振奮主力軍計程車氣,還請父親愛惜身體,豎穩先鋒大旗。”
陳廷鑑:……
他才五十四,不算很老吧,為何長公主總是擔心他不會長壽的語氣?
緊跟著,陳廷鑑想到了先帝,長公主一定是被先帝的離世傷到了,才擔心他這個公爹也突然倒下。
他也感受的到,長公主待他是極其敬重的,自家晚輩親近叔伯的那種。
陳廷鑑忙道:“長公主放心,臣這兩年一直在練李太醫傳授的養身功夫。”
華陽看向已經停止修剪盆栽的婆母。
孫氏撇撇嘴,一臉嫌棄:“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勉勉強強也算在練吧。”
陳廷鑑:……
華陽笑道:“那以後就有勞娘密切監督父親了,若父親懈怠,您再告訴我。”
孫氏幸災樂禍地應下。
華陽再看向陳敬宗。
陳敬宗一副被人欠了錢的樣子:“走了?還是您與閣老重新坐下,再來幾盤?”
華陽瞪他一眼,再朝二老道別,朝外走去。
當她轉身,陳廷鑑、孫氏的眼刀子一起朝兒子飛去。
陳敬宗徑自跟上華陽。
家宴散時便已經是一更天,此時夜色更濃。
陳敬宗幫華陽挑開厚厚的棉布簾子,席捲了整座京城的初冬冷風尋到縫隙,立即拐了方向撲過來,直吹得嬌氣無比的長公主閉上眼睛,皺著眉僵著臉,哪還有剛剛與本朝首輔點評天下大局的莊重與凜然?
他們來春和堂用飯時還沒有起風,故而華陽並沒有穿斗篷。
幸好,留在四宜堂的朝月心細,打發小丫鬟送了斗篷過來,這會兒正由守在院子裡的朝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