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條狗,徹底地漂洗。‐‐這已經成了規矩,每月強行漂洗一次。這傢伙不但不領情。每次都破口大罵,泡在澡堂子裡破口大罵:李手,你這個混蛋,你毀掉了一個騎士的尊嚴!
先生,那天晚飯後,我與小獅子心情悒鬱地沿著河邊,向我們的新家行進。與陳鼻的重逢讓我們心中感慨萬端。往事不堪回首。幾十年時間,已經山河巨變,許多當年做夢也夢不到的事物出現了,許多當年嚴肅得掉腦袋的事情變成了笑談。我們沒有交談,但心裡想的也許是相同的事吧。
先生,我第二次見到他,是在開發區醫院裡。與我們一起去的,有李手,有王肝。他被市公安局派出所的一輛警車撞傷。據開車的警察說,路邊的目擊者也為警察作證‐‐警車在路上正常行駛,陳鼻從路邊猛撲進來。‐‐這根本就是尋死‐‐那條狗也跟著撲進去。陳鼻被撞飛到路邊灌木叢中,狗被碾在車輪之下。陳鼻雙腿粉碎性骨折,胳膊、腰椎也有傷,但並無性命之憂。那條狗卻肝腦塗地,殉了它的主公。
是李手告訴了我們陳鼻受傷的訊息。李手說,警察確實沒有責任,但鑑於陳鼻的情況再加上他找人通關節,公安局答應賠一萬元。這一萬元,對於這樣的重傷,顯然是不夠的。我明白,李手召集我們這幫老同學去醫院探望的根本目的,還是為陳鼻籌集醫療費。
他住在一個有十二張病床的大病房裡,靠窗戶的那張病床,編號為9,是他的床位。此時為五月初,窗外一株紅玉蘭,盛開著,散發著濃鬱的香氣。病房儘管床多,但衛生搞得很好。儘管這醫院的條件無法跟北京、上海的大醫院相比,但與二十年前的公社衛生院相比,已經有了巨大的進步。先生,當年我曾陪我母親在公社衛生院住過一星期院,病床上蝨子成堆,牆壁上全是血汙,蒼蠅成群結隊。想想就不寒而慄。陳鼻雙腿打著石膏,右胳膊上也打著石膏,仰面躺著,只有左臂能動。
看到我們來了,他將臉偏向了一邊。
王肝用他的嬉笑怒罵打破尷尬場面:偉大的騎士,這是咋整的?跟風車作戰?還是跟情敵決鬥?
李手道:不想活跟我說,哪裡還用得著去撞警車呢?
他可真能裝,裝騎士,不跟我們說話,小獅子道,都怨李手,把你弄得瘋瘋癲癲的。
李手道:他哪裡是瘋瘋癲癲啦?他是裝瘋的王子呢。
他突然嗚嗚地哭起來。那側歪著的臉更低下去,肩頭抽搐,那隻能動的左手抓撓著牆壁。
一個瘦高的護士快步進來,用冰冷的目光掃了我們一圈,然後拍拍鐵床頭,嚴厲地說:9號,別鬧了。
他立即停止了哭泣,側歪著的腦袋也正了過來,混濁的目光定定地望著我們。
瘦高護士指指我們放在床頭櫃上的花束,厭惡地抽抽鼻子,命令我們:醫院規定,花束不準帶進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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