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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都好,放我一個人自生自滅比什麼都好……」老人不停流淚,自言自語似的呢喃著,反反覆覆。
江見疏溫言耐心地哄,直到老人累了,情緒逐漸穩定下來,才叫來護士送她回房。
「這是怎麼了?」喬柚問。
「上週入院的患者,結腸癌,已經發展到晚期了。」
「還能治嗎?」
「以她的情況來說,有些困難,」江見疏說,「老人年紀大了,身體素質也不樂觀,動手術風險很大。主要是她自己也不配合,倒是她兒子女兒態度很強硬,說傾家蕩產也要治好。」
醫院裡的任何大悲大喜,都是稀鬆平常的事。
求死求生,亦是如此。
兩人離開醫院時,夜色已濃如墨。
街道兩旁商鋪如林,也許是被臨走前不願治療的老人感染了情緒,也或許是老人到來時打破的沉默被重新按下播放鍵,氣氛有些微妙。
江見疏配合著喬柚的步調,並肩而行的手背偶爾不經意間碰撞摩挲,生出些微癢意。
走了沒一段路,喬柚發現身邊的人停了下來。
她回頭望過去。
「我有點好奇,」江見疏緩聲說,像在跟她打商量似的,「我到底有沒有這個殊榮,牽一牽我已經睡過一張床的失憶妻子的手。」
這是在說她下午給他的發的簡訊呢。
城市夜晚是人造的星河,星河裡璀璨通明,將男人一雙狡猾的眼覆蓋上清澈的光。
喬柚聽見心臟剎那的異響,就像情竇初開的少女對少年的心動那樣怦然,卻不為人知。
幾乎就在這一刻,她選擇相信——相信那伴著蟬鳴的片甲記憶。
相信江見疏。
她往回走了幾步,江見疏牽起她的手,順理成章而又理所應當。
十指相扣。
兩枚婚戒交錯相抵。
「學長。」喬柚叫他。
身邊的人指尖動了動,對這個稱呼有著明顯的情緒:「怎麼突然用這個稱呼?想起什麼了?」
「沒有,但我的手機裡是給你這樣備註的。」
他眯了眯眼,意味不明地輕笑:「是嗎。」
「反正我也想不起來,你乾脆跟我說說以前的事吧,」喬柚頓了頓,「我們的事也好、我父母的事也好,只要是你知道的。」
江見疏沉吟片刻,說:「帶你去個地方。」
十五分鐘後,兩人在一家電玩城前停下腳步。
今天週末,電玩城裡人頭攢動,許多學生模樣的年輕人來來往往。就在他們停下的時候還有個高中生被父母從旁邊網咖裡揪出來。
喬柚看著那對父母扯著孩子罵罵咧咧地走遠,思緒一時恍惚。
似乎記憶裡,她也有曾聽過那樣嚴厲的話語。
「我昨天不是說,我們第一次遇見是因為你站錯隊伍嗎,」江見疏牽著她往裡走,「你當時雖然頂了一句嘴,但是後來認錯很快,乖巧到能讓學生會所有人都幫著你說話。」
「結果當天晚上,我就看見你出現在學校附近的電玩城。」
「不可能吧……晚上哎,高一新生開學第一天晚上就到處亂玩?」
「是啊,並且當時你還是住校生,那個時間校門已經關了。」
越說越離譜了。
喬柚剛想從邏輯上質疑他的話,突然覺得不對:「等一下,那你又是怎麼目擊到的,尊敬的學生會長?」
「哦,不巧,」江見疏面不改色,「我正好去旁邊網咖上網。」
第6章 瑰芒沙礫 「學妹,你這是耍賴。」……
九月的夜晚聽不見蟬鳴,取而代之的是電玩城嘈雜的電子音樂,靠在旁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