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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毒藥頗兇,謝灃到州牧府時,幾乎是從馬上跌下來的,林勰眼疾手快,翻身下馬一把將他扶住。
謝灃唇色發紫,手臂發顫,張口便是讓尋月棠與阿雙回房。
阿雙當即照做,可尋月棠哪裡肯呢?一步一步跟著,哭哭啼啼。
林勰見著尋月棠便來氣,這是哪個缺德地界落下來的掃把星,怎的老把黴運往謝三身上帶呢?越這麼想,他便越不許尋月棠走,口氣不善:「你留下,等下與我打打下手。」
能留下照顧,尋月棠求之不得,當即感恩戴德,嘴上道謝不斷。
林勰見不得人這幅蠢樣,攙著謝灃往房裡行,白眼翻了一個又一個。
進了房後,林勰扶謝灃在榻上躺下,自己隨著往榻沿兒一坐,接過謝灃遞過的暗器,又檢視了下傷口,後便如斷了手腳一般使喚尋月棠。
「取把剪子來。」
「點上燭臺,拿把錐子。」
「打盆熱水,拿幾塊乾淨帕子。」
所有的事兒都做好,尋月棠端著銅盆在腳踏上,看著林勰把傷口擴大,將紫到發黑的毒血擠出,由帕子蘸了往盆裡扔。
帕子扔到第三塊,血總算是成了鮮紅顏色,林勰略舒了口氣,低頭看見尋月棠,她雖哭到快斷氣,手上活計卻利索:往往是他這頭還未發號施令,她那邊就做妥當了,此刻想發脾氣便有點心虛。
只能梗著脖子強行嫌棄了一句:「怎的連個盆都端不好?」
謝灃趴在枕上,輕咳了聲,「子修,住口。」
林勰哼了一聲沒再言語,從懷裡取出個瓷瓶,倒了粒丸藥塞到了謝灃嘴裡,想了想還是氣不過,又使喚尋月棠道:「若沒事做就去換盆乾淨的水。」
在他心裡,短短几日謝灃兩次相救,尋月棠莫說是做些丫鬟活計,便就當場讓謝灃收了做小妾,那也算不得過分。
尋月棠約莫是與他想的一樣,二話不說,點點頭就端盆出去了。
再回來時,就見謝灃已由林勰扶著坐了起來,正拿著塊帕子掩著口,林勰臉色焦急,見尋月棠湊近門,便吼了句:「愣著做什麼,還不快點過來。」
尋月棠端盆小跑過去,林勰拉了一把盆沿,謝灃當場便伏下身子劇烈嘔起來。
林勰給的那藥很是兇猛,謝灃覺得自己的腸胃如同被個挑山漢子用力地扭擰,恨不得將五臟六腑都一道嘔出來才好,本就失了血色的臉上更是蒼白,冷汗涔涔順著鬢角下滑,還濕答答粘住了幾縷頭髮。
尋月棠自是知道三哥受這番苦全也是因著自己,只低著頭不言語,雙手緊緊攥著盆沿,指腹都發了白,不停不休的眼淚水順著臉頰滴到腕上,又沿著指尖淌到盆裡。
見謝灃膽汁都嘔出來,林勰便鬆了一大口氣,總歸人若不死都是小事。他有一下沒一下地拍著謝灃的背,嘴上的話往外禿嚕個沒完沒了——
「這是多虧了那些人怕洩露身份,只與你下了江湖人常用的七日笑,若是給你招呼上東宮的奪魂散,此刻怕是都已然涼透了,也沒得機會在此處聽曲兒。」
言罷又看了看哭哭啼啼「唱曲兒」的尋月棠,盯著悠悠道了句:「也不是什麼壞處,總歸今日是個好日子,祭日、中元湊在一處,小娘子年年少上一次墳,方便」
謝灃懶得理他,抬起身子拭了拭口,瞧著盆中穢物多少赧然,虛弱與尋月棠道了句謝。
林勰扶謝灃躺下,扔給尋月棠個方子,「請李伯將藥煎一下,再去做些吃食來。」
「有意思,閻羅變菩薩,」待人走後,林勰在榻沿上坐定,翹著雙腿搭在小杌上,偏頭看向謝灃,又嘖了一聲,「說說吧,你與那尋月棠,到底有什麼瓜葛?」
作者有話說:
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