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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眸望去,風長歡已然清醒,早就習以為常。
他仰著頭,頸下墊著高枕,下巴朝天,嚥了口唾沫,喉結上下滾動,汗水隨之滑落。
不合時宜的,虞扶塵感到一陣悸動,無措的退後幾步。
他對師尊還真是情深意切,哪怕對幻境中的陌生少年也能生出非分之想。
……真是畜-生。
「渴……」
彼時的風長歡唇舌發乾,嗓音沙啞,無力的拉著行止的手。
後者張口便要咬在自己的手腕,那人見了忙抬手阻止,帶著濃重鼻音嗔道:「想什麼呢,才不要你這個!」
「餓……」
「你是怕我會餓啊……放心,就算把你連皮帶骨的吞了也不夠我塞牙縫的,不差你這兩口,乖。」
他演技極好,行止看不出端倪,便跑去門外倒水了。
就是這短暫的片刻,風長歡眸色一暗,注視掌心因禁術反噬留下的淤痕,無奈嘆息。
「對不起,沒發現你病的這麼重……早知殘卷中的術法可以轉換命格,也不會讓你難受這麼久……」
待得行止將水碗送到嘴邊解去乾渴後,風長歡哄著狼崽子入睡後,顧自披件外衫起身出門。
「養不熟啊,只把我當做食物,也不親人。」
他坐在簷下自言自語著掏出水煙杆,捻了菸絲點火,深吸一口,神色緩和許多。
虞扶塵認出他指間勾著的物件,正是當時明斯年借他之手轉交給師尊的。
相比之下,竟是他對師尊的過往一無所知……多麼可笑?
知道自己身為虛影,所作所為不會被人察覺,虞扶塵大著膽子坐在那人身邊,望著此刻比起自己還要年輕許多的師尊,心中無盡悵然。
「那個養不熟的崽子是我,對不對?」
風長歡自是聽不得他的詢問,孤身一人在夜色下吸著煙,許久,怔怔吐出一字:「疼……」
渾身上下都是被小狼崽子咬破的傷口,換作凡人,血都要流幹了。
「師尊……」
「不過還挺可愛的。」
那人驀地笑了,回過頭來,與虞扶塵有了對視,甚至令後者生出錯覺,或許師尊……是看得到自己的。
倘若真是這般,當年的風長歡看到今日的虞扶塵將會作何感想?
虞扶塵鼓足勇氣將手伸向那人帶著些許稚氣的面龐,雙唇抿得泛了白。
早些知道……早些知道自己虧欠他許多,又怎會拒絕遵照虛雲大師遺願拜他為師?
在佛宗那句「冷血至極」,他該有多傷心?這世上沒人比自己更清楚那人一腔熱血為誰而流了不是嗎……
少年風長歡與虞扶塵相視,一笑恍若隔世。
「教會你如何說話,便不枉我這一年的力氣。行止,日子還長著,別急啊……」
隨他一句話,諸多畫面湧入腦海。
是他抱著年幼的自己離開人間煉獄,身後滿是詈罵與斥責。
是他以單薄臂膀擋住惡意與傷人的礫石,將陽光獨好的一面展現自己眼前。
是他牽著自己的手,同行山川河流,告訴他何為山河壯闊,何為人間真情。
是他不厭其煩一次次教自己開口發聲:師……尊……
兩個說難不難,說易不易的音階,自己學了半年,他便教了半年。
還是他,每當自己餓的嗚哇亂叫時,一言不發扯開衣領,忍著撕裂的痛楚,一次次填飽自己轆轆飢腸……
「師尊,是我錯了,再給我一次機會,求你了……」
隱忍多時,早在重逢時,早在再次拜師時,早在他以身相護時,早在……他命懸一線時。
少年愴然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