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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目光裡,我身上一哆嗦,恍惚有一雙熟悉的眼睛。但我顧不了許多了,進了診室,又是一堆“哇哇”哭叫的孩子,把妮妮放下來,她像沒有骨頭一樣,一下子癱進我懷裡,又吐了一地綠水。
大夫問吃什麼了?我說蝦虎、螃蟹、彌猴桃、糖葫蘆。大夫摸了摸妮妮的肚子,一下子緊張起來,說亂吃了這麼多東西,快去拍張片子,挺危險。
開完單子交了注射費,我示意無缺背妮妮,他卻站在那裡不動。
“快,你愣什麼?”我的一聲大喝,招來了好幾雙眼睛。
無缺的臉通紅通紅的,還是不動,我一把把他推到一邊,自己蹲下,背起妮妮就往X光室跑,無缺拿著病歷很不自然地跟在後面。
哼,背個孩子就這麼丟人?真是患難見真情,我沒有好臉色。
大夫很緊張地拿著X光片看了又看,他說有個黑影像結石或是腸套疊,我緊張地問:“怎麼處理?”他說先補液消炎觀察一下吧,再止不住就要手術。
“什麼?手術!”我渾身顫抖不止,眼淚又湧出來了。妮妮又吐,卻是乾嘔,我把單子一把丟給無缺:
“愣著幹嘛,快去交錢拿藥!”
這一聲又招來好幾雙眼睛,我衣衫不整,架著個半死不活的孩子,紅著眼,像個母夜叉一樣地向無缺發火。
無缺二話沒說,小跑著走了。旁邊一個男人正在看著孩子輸液,就過來問:
“不用我幫你吧?”
“不用了,謝謝。”我把妮妮扶到椅子上半躺下,嘴邊圍上手紙,又吐,用塑膠袋接著,還吐。
好一會兒,無缺領著護士來了。我半抱著妮妮,一會兒又要喝水,喝了再吐,無缺只在旁邊傻站著,只是按我的吩咐遞水,遞塑膠袋,拿紙。
折騰了一個多小時,妮妮睡著了,急診室也安靜了不少。旁邊的孩子輸完了液,被他的爸爸揹走了,他的媽媽在後面提著包,託著屁股,默契萬分。
“你走吧。”我還是沒有好臉色。
無缺不語。
“你揹著她能怎麼的?”我說得咬牙切齒。
無缺還是不語。
“早知道這樣我也不叫你了,本來就是撥錯了電話……”我帶著怨氣說。
“你還有完沒完?”無缺突然間大喊一聲,歪著頭,很委屈的樣子。
我一愣。無缺火了,無缺第一次發火了,危急時刻他居然還衝我發火。我大叫:
“叫你來幹什麼?來站著的,孩子吐成這樣,你揹著她能怎麼地?”
“你別忘了,我還不是她爸爸!”無缺面無表情地站起來,要走。
我一怔,扔過去一句:“就是,你做了好事,我這不是還得謝你。真是太麻煩你啦。”
“隨你怎麼想!”無缺站起來,一摔門,真走了。
我的眼淚洶湧而出,我想找個人大吼大叫。
可輸液室空蕩蕩的,眼前只有一片椅子和輸液架,望著妮妮灰白的臉,我突然感到莫名的恐懼,如果不好,如果真要手術,老天!我該怎麼辦?
這一想,便不敢有絲毫睏意,看看錶,下半夜兩點多了,還有將近兩大瓶子液體要輸。
我後悔了。我後悔我撥錯了電話,我後悔我沒有志氣,這麼多年都自己挺過來了,幹嘛還要麻煩人家。一氣之下,我把無缺從心裡刪除了。
我想從頭開始,重新作人。
藥水裡的安定起了作用,妮妮沉沉睡過去了。我這時才發現,走急了,竟沒帶件外套、毛巾被什麼的。我把自己的風衣脫下來,給妮妮蓋上,裡面就只穿了件薄薄的毛衣。下半夜氣溫降得很利害,我把兩隻手交叉著插到腋下,自己把自己抱緊,窩在一張長條沙發椅子裡,果然暖和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