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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駒龍送她兩隻繪圖鉛筆,是一沾唾沫就變紫的變色鉛筆。她興趣盎然地試過後,欣然接受了。。

戰士們保持著給房東擔水掃院的習慣。在戰士們用大掃帚唰唰掃院子時,真子也拿著一把小條帚努嘴鼓腮地跟著劃拉。在戰士們淋灰水洗衣服時--戰士們一向是用帶鹼性的草木灰水洗髒衣服的--真子竟偷偷地給他們送來晶瑩澄亮的洋肥皂。

天冷時,團隊從後方取回了大襖。這大襖戰士們已穿用了三年。戰崗時用它作大衣,睡覺時用它作被褥,大襖一披,短槍一插就是化裝偵察員和遊動哨。

取回的衣物中有營長的帶血毛衣。

部隊要進軍張家口了,各連、排、班補發了槍彈,幹部補發了日軍大衣和大皮鞋。為抓緊整訓,操課排得很緊。政治課軍事課駒龍都要講,文化課就全託文書了。石柱拍著備課的文書笑說:“王文書,好好幹。爭取升個副文教。”文書翻臉反擊:“瞧你那臭德性:蒜頭鼻子的母狗眼,巴等吃飯撿大碗。當初指導員怎麼就挑了你?!”然而石柱毫不在意。他正眯細母狗眼呲著小虎牙笑著試穿龍駒的大皮鞋。日軍的翻毛大皮鞋佈滿鋼釘,嵌著鐵後掌,足有好幾斤重,石柱卻很過癮地穿著出出進進。

大皮鞋的橐橐聲遠遠近近地響著。走神的駒龍,幻化出1942年仲夏的情景--

大皮鞋橐橐響著。駒龍直感到背後刺刀尖的冰冷。百團大戰後日軍對我晉察翼根據地進行了瘋狂的大“掃蕩”。115師某一營三連偵察員駒龍奉命深入敵戰區開展地下工作;卻不料途中遇險。

開始拷問了,為了掩施他的軍人身份,他避重就輕地辯說是青擴先。懵懂的翻譯官狐假虎威叱唬:“什麼扛鋤扛鋤的,揍他!”於是,退了頭的鍁把鋤槓直打得他東倒西歪,日軍頭子渡邊兇起血紅的三角眼,高舉戰刀向他後頸劈下。他感到一陣窒息,遂後雙眼一黑,失去知覺。也不知過了多久,覺出有人撲到他的身上,還聽到了房東大娘與翻譯官的對話以及翻譯官與鬼子官的哇哩哇啦。大娘把他用力挽架起來,用舊手巾擦擦他口角邊鹹鹹的血,把他領到房跟新盤起的鍋灶旁。。。。。。

歸隊的傷員帶回了營長重傷不治的噩耗。駒龍拖著鉛重的腿回屋,見石柱正擺著一架失真的留聲機,便歷聲喝令:“關掉!”唱針刺耳的劃了一下靜止了。莫名究竟的石柱,小老鼠般溜出去了。剩下他一人,竟自冒著狂風暴雨跑到十里長堤以歌當哭地哼唱起營長慣唱的“大清河呵大清河,大清河裡血淚多。。。。。。”

入夜,萬籟俱寂。油燈的光苗搖晃著,馬蹄表刻板地低響著。面向他的石柱早已睡熟,輕勻的氣息斷續地微拂著他的臉。

石柱與文書是接起大襖通腳睡的。過去營長也常與駒龍通腳睡,他是汗腳,累了又總不洗。

和營長通腳睡時先說:“抱歉,我又沒洗腳。”營長便故作生氣地喪聲說:“少廢話!”同時把他那又涼又皴的髒腳攬在懷裡。營長胸懷的溫熱就暖暖地傳遍他的全部身心,駒龍是從紅小鬼又從見習幹事下連的,當時年輕而怯懦。在隊前點名講話時還腿發抖聲發顫。但看到營長正肅立隊前給他壓陣助威時便穩住了心神。

開會時,營長總說:請指導員作指示。開飯時,他也總不忘提醒:給指導員盛飯。冬夜分工查哨他總把自己排在最黑最冷的後半夜。

馬蹄表的單調聲響更襯托出深夜的靜寂。一隻晚秋的蚊子在耳邊飄忽地呻吟。桌上油燈縮成一星藍豆。房東的北屋傳出了女人的哭泣聲

駒龍心煩挺身坐起。身邊的石柱也一躍而起:“指導員,什麼事?”

“沒事,我去查哨。”他按下懵懵懂懂的石柱,獨自走出屋門。院裡,夜涼如水。塞北的風清冷的刮過長城隘口。女人的哭泣更顯得真切尖厲。同時,還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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