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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去醫院嗎?」沈戈壓著火氣問道。
王序已經清醒過來,自己搖了搖頭,醫生也說:「不用,暖和過來就好了,幸好出來得早。」
沈戈在心裡冷笑, 用儘量平和的語氣問周圍人:「為什麼不攔著導演?」
兩個助理自責又後怕,一邊給王序搓著手臂一邊說道:「我們也沒想到……因為之前凌老師在裡面待了十分鐘,出來以後也沒什麼事——」
一直沒說話的凌笳樂突然怒吼道:「沒什麼事?!你們知道這裡面有多冷嗎?有多難受嗎?我才多少歲!導演多少歲了!」
他的嗓音一大聲說話就會顯得很啞,好像哭過一樣,再仔細一看,原來眼圈真的紅了。
他自己在裡面挨凍的時候都沒真掉眼淚,現在看見別人受了和自己一樣的罪,反而受不了了。
他又滿面怒色地質問醫生:「他們不懂,你也不懂嗎!」
醫生亦是委屈得很,「導演自己說的不許攔,說必須得等夠十分鐘。」
旁人也附和道: 「導演自己說的……」「導演不讓攔……」「我們誰敢……」
沈戈挨個看著他們,覺得這種場景簡直如荒誕電影般離奇,然而更離奇的是這裡除了自己和凌笳樂,竟然沒有人覺得有什麼不對。
王序在他那張椅子上坐直了,依然很虛弱。
他沖凌笳樂招了招手,凌笳樂立刻在他身旁蹲下。
王序竟然伸手在凌笳樂頭頂摸了摸: 「笳樂,我跟你講,好的導演在片場都是討人嫌的獨裁者,因為他們得激發演員的潛能,要激發人的潛能就得用極端手段,做招人怨恨的事。」
「希區柯克拍他的《群鳥》的時候,把演員們鎖在屋子裡,往他們身上扔活鳥嚇唬他們;王家衛為了拍演員鬢角滲出來的汗珠,一個簡單的鏡頭拍了二十七遍;馬龍白蘭度那部獲了奧斯卡的經典愛情片《巴黎最後的探戈》,在女演員不知道的情況下使用黃油,拍下女演員最真實的反應;更別提還有很多日本、香港的一些片子,為了效果真實都讓演員打真軍……」
凌笳樂從「希區柯克」那裡就開始犯迷糊,「黃油」那裡更是沒明白,他求助地看向沈戈。
這是兩人之間的一個小默契:片場上王序說了什麼難懂的,兩人回去後都會一起討論,有時是沈戈講給他聽,有時是他講給沈戈聽。
但是沈戈也沒全聽懂,只給他一個眼神,意思是他都記下來了,回去一起查。
「……不過你們放心,我還沒有那麼瘋狂,不會那樣折騰你們。我說這麼多隻是想告訴你們,想做好演員可不容易,憑什麼有的人能拍出幾十年後仍被惦念的經典,有的人就只能演過目即忘的爛片?」
一直演爛片的凌笳樂羞愧地低下頭。
「我一直認為演員的最偉大之處在於他願意拋棄自己、拋下自己的情感,去體驗角色的喜怒哀樂,享角色的福,也吃角色的苦,這是一種極大的奉獻。笳樂今天就很偉大,做出很大的奉獻,我是導演,我也得做同樣的事。所以我要進到那個冰櫃裡,體驗我的演員受過的苦。」
凌笳樂低聲啜泣起來。
「一個電影人,他不是為自己而活的,一個演員,他到了片場也不能只代表他自己。這個故事講的是那個時代的兩個人,他們那個時候不能發聲,我們講他們的故事,就要替他們發出吶喊。」
王序殷切地看著這兩個主演,「我不怕你們恨我,但是你們不能恨這個故事,你們要演好它,你們和這部電影要互相成全。你們演好這個電影,所有生在那個年代的少數派都會感激你們。以後人們說起你們兩個的時候,也會用這部電影來讚美你們。」
所謂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王序此時虛弱的模樣算是「半死」,說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