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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經在他的辦公室裡了,就在一層我辦公室外走廊的另一端。他從辦公室裡可以望見外面的大街——新牛津街和布盧姆茨伯裡街。我辦公室所處的位置更加安靜。他有一間雅緻的方形辦公室,裡面有三扇窗戶,當然還有書架,陳列著數量驚人的獎盃。查爾斯其實並不喜歡頒獎典禮。他認為它們是無可避免的禍害,但這些年來,「三葉草」贏得了大大小小的獎項——金筆尖[5]、金匕首、獨立出版獎——不知怎麼,它們在這裡找到了自己的歸宿。房間裡井井有條。查爾斯喜歡知道每樣東西的位置,他有一個秘書,傑邁瑪,幫他打理瑣事。她似乎不在他附近。他坐在辦公桌前,面前擺著給自己列印的那份《喜鵲謀殺案》紙稿。我看到他一直在用一支紅色鋼筆在紙張空白處做筆記。
我必須要描述一下查爾斯那天的樣子。他六十三歲了,像往常一樣穿西裝打領帶,無名指上戴著一枚細邊的金戒指。這是伊萊恩送給他的五十歲生日禮物。每次走進光線有些昏暗的房間裡,他總是讓我感覺,他就像那部經典電影中的教父一樣。雖然沒有那種危險的氣質,但是查爾斯的外表很像義大利人:他的目光犀利、鼻樑非常窄,顴骨頗有幾分貴族特徵。他的頭髮花白,隨意地垂下,發尾掃過鎖骨。以他這個年齡來說,他的身材保持得很好,不是因為他天天往健身房跑,而是他很有自制力。他來上班時經常帶著他的狗,它現在就在屋裡——一隻金色的拉布拉多犬臥在桌子下面的摺疊毯上打瞌睡。
那隻狗的名字叫貝拉。
「進來吧,蘇珊。」他邊說邊在房間裡沖我揮手。
我帶著那份手稿,走進辦公室,坐下,這才發現他臉色很蒼白,幾乎是一臉震驚。「你聽說了嗎?」他說。
我點了點頭。所有報紙上都刊登了文章,我聽說作者伊恩·蘭金在《今日》節目裡還聊起他。當我聽到這個訊息時,我的第一反應是,他一定是心臟病發作。難道這不是最常壓垮他這個年齡段男人的疾病嗎?但是我錯了。現在有人說,他的死是一個意外,就發生在弗瑞林姆鎮附近他的家中。
「這是一個可怕的訊息,」查爾斯說,「實在是可怕。」
「你知道怎麼回事嗎?」我問道。
「警察昨天晚上給我打電話。我和洛克警司透過話。我想,他是從伊普斯威奇鎮打來的。他的訊息和廣播中說的一樣——是一場意外事故,但他沒有提供更多細節。然後,今天早上,就在幾分鐘前,我收到了這個。」他拿起桌子上的一封信,旁邊的信封被粗魯地撕開了。「早上郵遞員送來的,是艾倫寫的。」
「我能看看嗎?」
「當然可以。」他把信遞給我。
那封信很重要,所以我又原封不動地影印了一份。
薩福克郡
弗瑞林姆鎮
格蘭其莊園
親愛的查爾斯:
我不喜歡道歉,但是我承認昨天晚上吃晚飯的時候我身體就不太舒服。你知道我最近都身體不適,我不想告訴你,但是我還是坦白說吧,我身體不好。
其實,這是委婉的說法。倫敦診所的醫生希拉·班尼特瞭解具體情況,但是事實上我就要死了,是這個世界上最他媽老套的死法。我得了癌症,不能動手術。
為什麼是我?我不抽菸,很少喝酒。我的父母都活到很大年紀。總之,我還有大概六個月的時間,如果我去接受化療和其他各種治療的話也許還能活得更久一些。
但我已經決定不接受治療了。我很抱歉,但是我不打算把剩下的日子花費在徒勞無益地輸液、趴在馬桶上嘔吐、頭髮掉得臥室滿地都是這些事上。這有什麼意義呢?我也不打算坐在輪椅上,在倫敦四處參加文學活動,發揮我最後的餘熱,瘦得一把骨頭,咳得腸子都要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