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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只是一秒鐘而已。&rdo;儘管如此，他依舊說得洩氣。

所以他才不願意見外人，因為受不了那種異樣的眼神。

多說無益，可李唯明仍然不厭其煩地安慰，&ldo;阿尋，你知道國外有很多多重人格的先例，他們也可以像正常人一樣生活，只要調整好心態……&rdo;

&ldo;我知道。&rdo;程尋脾氣好，可總有不耐煩的時候，打斷他之後，又頓時氣餒，埋下頭像一個犯了錯的小孩。

&ldo;我沒辦法。&rdo;他嗓音喑啞，發出的每一個字彷彿耗費了很大力氣。

他心裡有克服不了的難關，除了自己，別的人誰也無法真正理解。

李唯明擔心激起他的負面情緒，主動止住話頭。在電腦前坐下，他扶了扶鼻樑上的金框眼鏡，嚴肅地與他討論病情。

&ldo;尼諾最近有些反常，這幾天看上去很失落，只喜歡蹲在鋼琴底下，也不愛出門。&rdo;

程尋依舊站在陰影處，保持沉默。

李唯明又問:&ldo;最近還有和尼諾對話嗎?&rdo;

他張了張嘴，微微翕動，終於啟唇，&ldo;偶爾吧，他不怎麼喜歡回應我。&rdo;

他和尼諾有著一個共同的筆記本，在他還是程尋的時候，會主動寫下自己想要了解的事，然後在接下來的某一瞬間變成了尼諾，他也會看見裡面的內容，只是尼諾識字不多，對程尋的問題也總是愛搭不理。

程尋漸漸厭倦，也很少再和他對話。

他們彼此並不知道對方做過什麼事，也因此容易引起麻煩。

&ldo;他缺少一個玩伴。&rdo;李唯明中肯地下了判斷。

&ldo;沒人願意跟他玩兒。&rdo;程尋寡淡的臉上終於露出一絲嘲諷的笑意，&ldo;這樣不挺好嗎?沒人搗亂，安安靜靜的，也就沒那麼多糟心事。&rdo;

他的態度有著顯而易見的牴觸，越是這樣，越不利於病情。李唯明還想說些什麼，卻一下被他轉移了話題。

&ldo;我哥呢?他什麼時候回來?&rdo;

&ldo;下週末吧，&rdo;李唯明無奈地撇嘴，&ldo;在這之前你還需要進行一次心理治療。&rdo;

程覺並不看他，只淡淡地哦了聲。

從診所裡出來是一個極其煎熬的過程，程尋需要逼著自己從蔭蔽裡掙脫，然後暴露在公眾的視野裡。

他停在了近門處的位置，陽光傾灑進來，將他隔絕在那條明暗線內，只要往前一步，就能從陰影裡走出去。可是好難，每一次都需要做很久的心理建設。

呆呆地站了一陣，他終於沉了口氣。忍住異樣往前邁了一步，金色的光晃得他直眯起眼睛，那份溫度很不一樣，照在面板上，彷彿有輕微的灼熱感，程尋看了看自己的雙手，陽光下顯得耀白，泛紫的血管格外清晰。

緩慢地抬頭，他拿手遮住太陽光，不過依舊在指間留了縫隙。他心裡有很大的矛盾性，渴望像這樣悠閒地曬曬太陽，卻又害怕別人的注視。就像此刻，街邊有人路過，隨意投來的目光就能讓他的心情頓時扭曲。

他是個病人，很不正常的病人，曾經一度被視為&ldo;精神分裂&rdo;。

李唯明說的不錯，大多數時候他也可以過普通的生活，只是那份寧靜太過脆弱，不知什麼時候又會被打破。

他甚至無法控制自己的生命。

說不定，哪一天尼諾貪玩兒跑到馬路上，一不小心就被撞死。

一路沿街回去，程尋慶幸自己暫時沒有異常。診所離家不遠，他卻走得費力。到了小區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