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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忽而傳來幾聲敲門聲。
是葉清瀾推門而入。
看似面帶微笑,嘴裡卻嘟囔抱怨著:「都什麼時辰了,還不趕快睡去,阿悄剛回來,你個老頭子也不知心疼閨女。你以為人人皆如你,夜裡失眠少睡。」
溫莛知意識到現在已是亥時,怯怯地看了葉清瀾一眼,轉而舒眉一笑:「我之過,夫人莫氣。」
溫莛知是出了名的懼內,年輕時好不容易從當時是風光無二的襄王手裡「搶」到葉清瀾,對這個得來不易千金夫人愛若珍寶,此生唯葉清瀾一人相伴,即使年老色衰也從沒動過納妾的心思,對她更是是言聽計從。
葉清瀾斜睨了溫莛知一眼,溫莛知趕緊低頭,以手撫須。轉頭看向溫惟,溫惟正想著這兩人這歲數還這等打情罵俏,羨慕之餘,頗覺好笑。
溫莛知遂向溫惟使了眼色,溫惟頓時領悟,趕忙道「母親,今晚孩兒可否跟你宿在一起?」
葉清瀾 一聽瞬間喜笑顏開,笑眯眯地連聲道好。
晚上溫惟與葉清瀾宿在一起,也許母女倆多年未向今晚這樣同宿一榻,又或許過不了幾日母女倆就要分別,葉清瀾倒是開了話匣子,從溫惟幼時過往之事說到那未知的未來,身邊的人兒卻迷迷糊糊打著瞌睡,昏昏欲睡。
她雖不過問政事,但她明白,溫惟聯姻已成定局,也明白女兒去京都的目的也不僅僅是去為官嫁人,身為母親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女兒隻身涉險卻無能為力,內心如百蟲齧骨萬分煎熬,人前卻只能強顏歡笑。
有些不堪回首的痛楚,經歷過一次就足夠了,此生不想也絕不能再經歷第二次。
她看著身旁沾床就睡的女兒,將溫惟受傷的手輕輕放於身側以免睡沉不小心碰觸,又為她拉了拉被衾,撫了撫額間的碎發。
心想,這次女兒去往京都,無論如何也要保女兒安然無虞。
她暗暗發誓,就算拼了自己這把老骨頭,也絕不允許女兒出絲毫意外。
至於那個李榮賑……
葉清瀾忿忿地想著,靈臺清明沒有半點睡意。
……
第7章 揮手自茲去,蕭蕭班馬鳴
翌日清晨,晨光熹微,天色還泛著蟹殼青色。
溫惟醒來時見母親還在睡著,躡手躡腳爬下床回了東屋。
匆匆吃了三兩口阮媼備的飯食,換了一身玄色分體衣衫,依舊是右衽短衣配入靴長褲,綰一少年男子髮髻,吩咐府中管事備馬。
出門,將要上馬,見迎面走來一少年。少年二十左右的年紀,一身水藍色衣袍,衣襟皺皺巴巴,眉目濃黑靈動似帶有微微倦意。
一見溫惟,眸光一亮,闊步向前走來。
「你這大清早要去何處?」少年問道
「去大獄」溫惟回了一句,又瞟了他一眼,少年眼底泛著隱隱青色,一雙濃黑大眼布著紋理分明的紅色血絲。
眼前這少年便是一同出征東海的陶行雲。
「你怎的了 ?夜裡沒睡好?又出去花街柳巷了?」溫惟戲謔地問了一句。
少年嗤笑了一聲「我哪有那心思,我正要找你,衛接被囚於暗牢,昨日夜裡我與嚴錚輪番審問,就是撬不開嘴,無奈大刑也用了,人都昏死過好幾次了,他孃的,耗了老子一晚上,一無所獲。你也知道此事不宜拖太久,免得夜長夢多,私自囚禁用刑之事若傳出去,恐惹是非。」
溫惟淡淡地吾了一聲,神色自若,對陶行雲所言不置可否。
「我此去大獄正為此事,衛接妻兒不是還在東平,著人好生伺候。」
陶行雲恍然大悟,才明白為何今年非要以春祭之由盛情邀約衛接家眷。
低聲暗暗嘆了句「也忒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