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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冷風
這個冬天有一種特別的寒冷。零下五十度。你很難想象在這樣的氣溫裡,人們有著怎樣的活動和想法。說它特別,除了超低溫以外,還有一個原因:這個冬天有一股血腥的氣息。而且,生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所有人都聞到了。當然,這股血腥氣就是這其中的一些嗅覺尚未失靈的人帶來的。
許哲松在他的別墅裡讀著《聖經》,他的秘書給他送來一杯熱咖啡。許哲松已是六十六歲的年紀了,依然精力旺盛,他的秘書清一色都是女的,而且都不超過三十歲。他最信任的就是方才給他送咖啡的女子豐怡。豐怡為首的這個女秘書班子無不對老頭子許哲松有一種極端的崇拜情緒,他們認為許哲松是毛澤東的轉世,是引領未來許多世紀的人。往往,擁有大量崇拜者的人,還有擁有大量的仇恨者。許哲松也不例外。包括他的兒子許平昀和他的女兒許平薇在內。他們都不理解他們父親的所謂事業,並且從很小的年紀起就開始暗地裡給父親列罪狀,包括數落父親人品上的種種汙點,並在睡夢裡咬著牙發誓要與父親這種人劃清界限。
許平昀十八歲就離家出走了,不久他的母親病故,他回來過一次。之後又杳無音信。許平薇則是在二十三歲時與一個歌手私奔了。可能是這個原因,原本對流行音樂很有興趣的許哲松戒掉了聽流行歌的習慣,改聽了古典音樂。
室內溫度二十一度。室內外溫差足有七十度。窗子上積滿了厚厚的霜,外面的情形,被封鎖成了一團白色的神秘,像許哲松難以破解的內心世界。他很清楚外面正在發生著什麼,因為很多事情在他的掌控之中。這個世界,確實有人可以憑一己的意志讓很多秩序頃刻變得軟弱無力甚至土崩瓦解。
我們在漠河的組織現在該動身到總部來了吧?許哲松盤算著,他不太肯定。因為漠河的力量受著一定的牽制,他們暴露了很多重要人物的行蹤,我是不是該考慮來一次清洗呢?他們在實質上做出了和叛黨一樣的令我方損失慘重的劣舉。我已經把內部問題擱置很久了,總想放過辦事不力有所缺失的某些內部人物,可是,這個局面該收尾了。張達生的勢力一夜間損失慘重,我總算拔去了一根眼中釘。不過,他一日不死,我還是不得安寢哪。當年,我們還是志同道合的老同學,沒想到三十歲以後我們分道揚鑣,成了信仰、行為和組織的敵對方。我們在很多方面相像,最致命的,都有大野心大抱負。想顛覆眼前的秩序,使之按自己的設想藍圖遊動。這種念頭,想必張達生比我更強烈。我的手下暗殺了他的父親,他現在仍矇在鼓裡,誤以為是新人黨領袖鮑民革所為。看看,血流成河啊,這座城市,滿載了多少私憤和仇恨,那些愚眾禁不起半點煽動和蠱惑,張達生也在其內。 。。
2 太陽教
雪還在下。許哲松很想出去走走,但是他耐不得冷。他打了一個電話,瞭解他派到天津的一位心腹的動向,當然,是側面瞭解。他怕生變故。他知道天津這個開口切得太大,也會影響全盤利益和全盤局勢。
電話裡說,他還沒有行動,不知死到哪裡去了,興許正在和他的情婦幽會。許哲松眼睛變得明亮了一些,他猜到了這一點。他是想讓他的心腹徹底暴露,然後挑起爭端,他知道,新近掌權的新人黨個個是草包,經不起大事,即使正面交鋒,他們也不值一提。許哲松真正在乎的對手,只有一個,就是張達生。說起張達生,還要從兩個人的大學友誼說起,兩個人都有激進的政治傾向,都熱愛哲學和宗教,都熱衷於辯論歷史問題,分析政治謎團,並且,他們都有自立為王的野心。20世紀之時,這塊土地確實湧動出很多熱血青年,志向遠大,以救國為己任。這是又一個世紀,而且是個奇怪的世紀奇怪的年份,許哲松每個晚上都在電視上看到關於流星大量出現的報道。他所在的城市是最佳觀測點之一,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