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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不會讓她看起來像人偶,而是完全化身為阿花小姐,讓阿累和阿路,一見
淚流滿面,巴不得衝上前將她摟進懷裡。
倘使要嚇唬阿梅,讓她害怕,不如直接以阿花生前的模樣現身。用阿花的原聲與阿梅交談,哀嘆「為什麼只有我死」,一定更有效果。
睜大雙眼,像蝴蝶般飄然來去,總是說著天真話語的阿花,打一開始就是個敗筆。住吉屋婆婆的怨念,有必要藉她這種嚇不了人的形體,出現在眾人面前嗎?
剛剛阿近曾感嘆「您婆婆的鬼魂真是大費周章」,阿路還以顏色般,馬上應句「她有的是時間啊,鬼魂又沒其他事可做」。
這不單純是個笑話般的解釋,還是偏向活人邏輯的想法。阿路的語氣不帶絲毫迷惘,她一口咬定,並當場撂下這句話,感覺就是不想和阿近深談,以此搪塞。
或許阿路也覺得不對勁,即使沒仔細思考過,內心深處應該明白,她自己――甚
至是住吉屋眾人共有的這個故事,如此解釋實在古怪。
不論是已故婆婆的鬼魂或怨念,可能根本不存在,真正有的只是住吉屋眾人心中
的想法。不曾稍瞬的雙眼,始終穿同一件浴衣的阿花幻影,恐怕也是他們這種想法下的產物。
進一步思索後會發現,最早目睹阿花幻影的,是從外頭來到住吉屋本家的工匠,似乎可從這一點窺見深遠的寓意。阿花的幻影為何不先在痛失愛女而悲嘆的雙親面前現身?阿梅對她既懷念又歉疚,終日苫惱煩悶,阿花為何不出現在她枕邊?為何那些非親非故的工匠才看得見她?
既然連對此事一無所知的工匠都這麼說,住吉屋的人們自然沒有猜疑的餘地。
不,實際上,阿路曾懷疑是丈夫仙右衛門反侮,不想搬回本家,所以刻意要工匠
撒謊,直到穿浴衣的阿花也在住吉屋眾人眼前現身,才「證實」是誤會一場。
這些仔細周到的環節,令阿近覺得事有蹊蹺。
而且,她認為阿路的猜測意外洩漏住吉屋分家、本家,及阿梅的真正心聲。
阿路與仙右衛門擔心阿梅與親生父母同住後,他們會感到寂寞。但這樣的不安,
不僅僅存在他們心中。同樣地,阿累和多右衛門也害怕看到阿梅與他們之間緊密的羈絆,會感到嫉妒,難以介入。不可能毫不擔憂。
當然,這兩對夫妻並非滿腦子憂慮和不安,喜悅、期待及希望阿梅能幸福的心願
同樣強烈。正因如此,他們絕不會讓那些不好的情感顯露在外。
這對阿梅也一樣。同時擁有兩邊的父母,若說她只覺得高興,沒其他顧慮,肯定
是騙人的。雙方能平等地和睦相處,她是重要關鍵,絕不能讓兩邊的父母反目成仇。日常生活中得處處留心,但自己有這種能耐嗎?阿梅恐怕相當煩惱。
何況,阿梅對阿花的歉疚比任何人都深。奶奶的遺言內容,阿梅不可能毫不知情,儘管阿路他們一直堅守秘密,但阿花和阿梅不會永遠是三歲小孩。隨著年歲漸
長,兩人應該悄悄談論過自身奇怪的遭遇。要是想暗中透過資深夥計查清真相,理當不難。
阿梅約莫是害怕祖母遺留的詛咒,才會對阿花感到歉疚吧。這麼一來,她就更不
能明說。
許許多多難以形容的複雜思緒,構築出詭異的阿花幻影。住吉屋眾人稱之為鬼魂,解釋成是已故婆婆的怨念在操控一切,更不必說出真心話,彼此也不會產生嫌
隙,維持相安無事的狀態。
「啊,好香。」
阿路開心地品嘗一近重泡的茶,長長籲口氣。
「一點也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