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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怎麼回事?」倪景山的聲音不重,但面色深沉。倪燕歸是遺傳自倪景山的眉目,不過倪景山更陰柔,沉著臉時不寒而慄。
倪燕歸還沒回答,又見到後面,母親也來了。
楊翠沒有穿鞋,大概是一脫鞋,就見到拳套,然後過來了:「這是怎麼回事?」
夫妻兩問出了同一個問題。
「是林修。」倪燕歸咬咬唇,說,「他想買拳套,我幫他下個單。一會我就給他送過去。」
「林修?」楊翠懷疑,「他買拳套做什麼?」
倪燕歸:「聽說加入了格鬥社團吧,可能要壯壯他的小身板了。」
倪景山卻說:「林修沒有去格鬥社團。我上個月就遇見他,他說去了話劇社。」
倪燕歸:「……」沒聽林修說過話劇社啊,他胡謅的吧。
「謊話連篇,死性不改。」楊翠在商場上是雷厲風行的女強人,但是面對自己的女兒,她的嚴厲打在了棉花上。
倪燕歸用食指刮刮臉頰,說:「其實是給同學買的,不過敘述起來麻煩,那同學你們不認識,所以就用林修代替了。」
「撒謊不眨眼,做錯事不知悔改,還嬉皮笑臉。」楊翠真是氣不打一處來,「想想三年前遭受的辛苦,你怎麼吃不夠教訓?」
倪景山臉色一變,摟住了妻子:「燕燕玩心大,買來玩一玩的。」他轉向倪燕歸,「拳套我們沒收了,你好好反省一下。不要打架!」
倪燕歸忍不住說:「我沒打架,拳套是正經的東西,奧運會還有格鬥專案的。」
楊翠:「還敢頂嘴。」
倪景山使勁地按住妻子,給女兒打眼色:「好了,去,面壁思過!」
倪燕歸回去,即將關門時,聽見父親低聲說:「講好了,不提那件事了。」
楊翠難得露出脆弱的一面:「我只要想到,她一個女孩子,留那麼大片的傷疤。當時直叫疼,我聽了心也跟著疼,現在都難受。我這輩子最後悔的就是送她去武館。要是不習武,她養不成囂張的性子,也就沒有見義勇為的事了。」
「事情過去了,別再提了。反正她對那事迷迷糊糊的,記不起來,我覺得是好事。你不要總是提醒她,刺激她。」
倪燕歸關上了門。
父親的話很有道理。她當然知道那個傷疤疼得不行,所以自己把那段記憶遮蔽了。
脫掉上衣,倪燕歸從鏡中觀察自己的肩背。
確實,好大的一隻狐狸啊。幸好九尾足夠張揚,足夠狂妄,豐富的色彩完全遮蓋了底下皺褶醜陋的疤痕。
她真該感謝畫出這隻狐狸的那人。她甚至懷疑,他見過她的傷,才畫出這樣一個和她疤痕媲美的九尾狐。
其實,從小到大,她大傷小傷已經數不盡數。但她不會因此否認自己,又不是歷經劫難就能脫胎換骨的性情。同樣的,她就算去練拳,也不表示她會重滔覆轍。
受傷時的疼痛雖然淡了,母親的哭泣卻漸漸清晰起來:「歸歸,不要再去打打鬧鬧,你認真學畫畫。我太害怕了,媽媽只要想起當年,就渾身發冷發慌。你的傷疤能用刺青蓋住,但是媽媽心裡的傷口至今沒有結痂,還會整日整夜做噩夢,多少次我醒來,以為自己還在醫院裡等待醫生的審判。」
倪燕歸穿回衣服。拿出一支煙,她到陽臺,一邊欣賞風景,一邊默默吸菸。
某些記憶彷彿要衝破牢籠,她仰望碧藍的天,學著和雲朵一樣漂浮,徹底放空自己。
終於,什麼片段也沒有記起。
煙抽完了一支。
倪燕歸揮開鼻間的煙霧,回到房間,拉開櫃子。最底下的抽屜有一個黑色袋子,裡面裝著她曾經的榮耀。
有些是小打小鬧得來的獎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