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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蒼玉記得,書本中管這些人叫「逃戶」,意思就是不在官府管控之中的黑市人口。逃戶是官府清查與捉拿的物件。一但被捕,輕則罰款並強制譴返原籍,重則判處流放充軍。
兄弟倆頂著大雪跑進園的時候,遠遠的就看到了一群人正湊在堆放柴禾的大戶棚下,彷彿是在閒聊。有三姑六婆也有七叔八伯,氣氛很是熱烈。其中有一個男人身材高大異常健碩,聲音也特別奔放,名符其實的鶴立雞群。
他就是高栝的父親,李蒼玉的親舅舅,人王高玉。
在園,高玉擁有的這個「人王」的頭銜,已經能夠說明一切問題。他就是這裡至高無上、說一不二的領袖。
有人喊了一聲「那小子回來了」,然後所有人都把眼光投向了李蒼玉。高玉也朝他們走了過來。
李蒼玉心頭一緊,高栝更是叫出聲來,「不好,要捱揍!」
風雪天不入山,這是大山裡的人付出了生命的代價,才寫下的鐵律。高玉向來又是一個極為威嚴的領袖同時還是兄弟倆的家長,想來今天不會有什麼好果子吃。
高玉的步子邁得極大,配上這高大健碩的身形,勢如奔馬。
李蒼玉幾乎感覺到一股有如實質的壓迫感,迎面而來。自己還從來沒有見過有誰,像高玉這樣的氣勢逼人。
「爹」高栝的聲音都有些瑟瑟發抖。
「阿舅。」
李蒼玉心裡隱隱有些緊張發毛。畢竟自己只是鑽進了別人的皮囊裡,冒名頂替的侵佔了別人的生活。這樣的處境難免讓人有些做賊心虛之感,往往越是熟悉的人越能帶來精神壓力。尤其是舅舅高玉,他那雙犀利而明亮的眼睛裡透出的光芒,總讓李蒼玉有一種如芒在背的不祥之感。
高玉停在了二人身前,高大孔武的身板不苟言笑的國字臉,不怒自威。
意外的是他並沒有劈頭怒斥,只道了一句:「你大哥捕來一頭野豬在正在剝洗,你去幫忙。」
這話顯然是對高栝說的,他口中的「你大哥」就是他的長子高鋒,弱冠年歲已經娶親。
「逮到野豬啦?」處於驚嚇狀態的高栝,立馬撒腿就跑,「爹,我馬上去!」
高玉沒發話,李蒼玉很自覺的沒有開溜。
阿狼從出生起就沒有父親,正是高玉撫養他長大成人實際履行了做為一名父親的職責,同時他也擁有做為一名父親的威嚴。李蒼玉沒理由,不對他報以最起碼的尊重。
「你跟我來。」高玉沒有多話,轉身朝園旁邊的一座小樹林子裡走去。
李蒼玉默默的跟在他身後走進了林子,踩著積雪七彎八拐的走了有一兩裡遠,兩人在一處孤墳前停下。
墳前有一處簡陋的木碑,但是碑上刻的幾個字,卻是鐵鉤銀劃飛揚凌厲。
高犀娘之墓。
高犀娘,就是阿狼的親生母親了。
高玉伸手撫摩著木碑,表情嚴肅到冷峻,眼神深邃而複雜,「明日,便是她的受難之日。」
幾乎是下意識的,李蒼玉雙膝跪了下來,磕頭。內心深處,竟然不由自主的湧出無數的懷念與悲傷,似乎眼淚都要不受控制的滴落下來。
磕完頭後,李蒼玉冷不丁的打了個寒顫,彷彿剛才那一刻是被「鬼上身」了。他不由得暗暗心驚,思忖著,肯定是身體裡還殘留了許多屬於「阿狼」的東西。他的思想、他的記憶包括他的感情,雖支離破碎,但並未消亡!
高玉雙手剪背長久的凝視木碑上的那幾個字,沉默如砥。
李蒼玉也長久的跪著,表面平靜,腦海裡面卻在翻江倒海。彷彿這一刻,兩個人的靈魂正在進行進一步的融合。許多關於母親高犀孃的記憶,正在不斷的復甦。他甚至感覺到自己的肌肉都在隱隱的發生膨脹,彷彿「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