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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山不來就我,那我去就山吧。”汽車行駛的速度似乎減慢了點,陳遠鳴卻沒有移回視線,只是淡淡說道,“比起嘉禾,我還是更看好邵氏。”
費安恆摸了摸下巴,“老實說如果83版射鵰能出個Vcd,我倒是挺有興趣買一套回家收藏呢,老大,從這上面下手行嗎?”
“乖乖做你的翻譯,別瞎搞。”
早就習慣了陳遠鳴有話留半句的做派,費安恆也不在意,悠哉的靠回了座椅上,其實他又何嘗不想見見那位傳奇老人呢?機會難得,就去混個臉熟好了!
由於距離不遠,只開了大概十幾分鍾,一行人就來到了邵氏的山頂豪宅。比起自己買的4oo平米的獨棟別墅,邵氏擁有的是一座實打實的莊園,佔地足有幾千平米,雖然還比不上清水灣邵氏基地的排場,但是在淺水灣也算得上是數一數二了。
在保鏢的帶領下,幾人沿著小道向庭院深處走去,如今已經快到臨近1o月,香港的體溫仍舊偏高,然而在這個半山別墅裡,有的是一派地道的蘇州風光,整個院落都是中式結構,小橋流水、亭臺掩映,把園中有畫的精巧做到了極致,穿過一片青翠欲滴的竹林,一間小小的涼棚出現在眼前。
當看清楚涼棚裡安坐的人物時,就連一貫心態良好的費安恆都不由收斂了氣息,擺出一副最為謙恭的姿態,唯有陳遠鳴依舊神態自若,穩步走了上去。
“六叔好。”
有禮卻不謙卑,站在那位老人面前,陳遠鳴微微躬身行禮,做足了晚輩禮儀。
面前的老者坐在躺椅裡,一身休閒打扮,午後柔和的日光從涼棚頂間的藤蔓中灑下,燥熱盡消,只剩涼風習習,暖陽一片。像是被這怡人的天氣影響,老者的眼皮微微低垂,看似有幾分睏倦,低低唔了一聲。
“好年輕。少年仔,那邊坐。”
純正的粵語,聲音也不大,帶著一絲漫不經心。陳遠鳴微微一笑,在旁邊的椅子上端端正正坐下。
“第一次來香港嗎?”
“是的。”
“香港如何,好玩嗎?”
“彈丸之地,卻做出了十分精彩,很有趣。”
這話鉤的老者唇角一挑,卻沒有接過話茬,只是繼續淡淡問道。“聽說你是從安徽來的?”
陳遠鳴這次微微搖了搖頭,“公司開在安徽,我之前待的卻不是那裡。一直在走南闖北,下過珠海,上過北京,也跑了不少地方。”
“哦?”老者似乎終於提起了點精神,端起手邊的參茶輕輕抿了一口,“年紀輕輕,就要多出門闖蕩,少年仔好志氣。只是那些地方,現在比香港如何?”
“不能比。”陳遠鳴的聲音裡帶出了幾分鄭重,“一者初生,一者垂暮。”
聽到這話,一直恪盡翻譯本職的費安恆就是一滯,正想怎麼翻才不至失禮時,老者揮了揮手,“我能聽懂,不用翻譯。”
陳遠鳴也笑了,“六叔的粵語我也能聽懂,只是不會說。”
老者這次終於露出了一絲笑意,“國音幼時只聽上面吵吵,沒來得及學,後來事業都在香港,說多了白話,莫說是國音,連鄉音都忘得七八。”
這說的是一場公案,民國時期在“國語”上發生過一次南北之爭,就“京音”、“國音”,去尖去入之類發音問題展開過長達1o年的爭辯,最終在1921年定下國語基調,然而邵爵士自幼長在上海,接受的也是英式教育,1926年就下南洋闖蕩,自然不可能經歷當時的民國教育。只不過邵氏早期影片面向的多為臺灣、南洋市場,國語其實佔了大多數,就算十幾年未曾拍攝國語片,也不可能全然忘了國語如何聽、說。
陳遠鳴卻只是點了點頭,“京吳粵閩本就是一體同源,即便發音不同,書寫也是能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