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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向就和這位陸二姑娘不對盤,哦,現在不算二姑娘的,論起來是二房的大姑娘,她不喜歡長慶,長慶也不見得喜歡她——同在一個院子生活十幾年,她們幾乎沒怎麼說過話,連話都沒怎麼說過,談何吵嘴。

大概美人兒都是清傲的。

陸紛兩個兒子資質平平,一個十歲,一個八歲,都尚未嶄露頭角——陸長英九歲時已練得一手好字,在京都已為頗具展望的少年郎了。

只有陸長慶,眉眼嘴角與陸紛長得頗為相像,陸紛本就似擬美人,那陸長慶就是真真切切的美人兒,在陸家小輩中論及相貌,她排頭一個。長亭心裡揣了揣,單論五官,怕是隻有青梢能與之抗衡,可那丫頭又不爭氣地在氣度上輸了一大截兒…

長亭腦子放空,緘默穩沉地過了一樁晚宴。

她從未吃過這麼怪異的晚宴。

真定大長公主居上席,陸家上下宗族旁系皆至,往來觥籌,可每個人說的話都是飄的,沒有一句落在實處,說至興起,長席上的陸三太爺抹淚追悼陸綽,臨興賦挽辭一首,長亭一抬頭卻見陸紛以極為嫌惡的眼光看著陸三太爺。

“來人,幫三叔把今兒個說的話都一字一句地記下來。”

喧雜中,陡聞一管清冽男聲。

陸紛半斜倚靠在黃花木椅凳上,手一半搭在椅背,一半就這麼墜下來,他守孝不能喝酒,杯盞裡的汁飲本不醉人,卻偏偏一副醉態,手指一抬,一聲一聲笑起來,“都記下來,瞅一瞅三叔是多麼地緬懷哥哥…”

一邊說,一邊身形向前傾,青衫向下輕垮,微眯了眼,語氣如毒蛇吐信子嘶嘶警示,“苦痛使人文才飛揚,古人誠不欺我…三叔飲過佳釀之後,做下的辭賦好似更加情真意切,叫人無比動容。”

既是痛苦緬懷,何以酒肉串腸?

陸三太爺似是忌憚陸紛,身形向後一靠,借酒賣醉,闔目不語。

哀悼的、悲鳴的、勸慰的,一聲兒一聲兒漸小下來,陳氏打圓場四下招呼寒暄著,場面終於重而回暖,時過三巡,挨個兒告辭,陳氏去送,長亭和長寧陪在真定大長公主身邊,陸紛面頰潮紅地仰靠在椅背上,閉著眼,雙袖揮下,即為颯颯。

“都回去吧。”

陸紛雲袖一抬,“你們還是住在光德堂,我名不正言不順,只能等我親愛的哥哥下葬之後,我們才能住一塊兒…”

陸紛邊說邊轉頭朝長亭笑起來,“和叔父同住一個屋簷下,可真是難為你了。可是想一想,我不也跟著哥哥住了這麼幾十年嗎?我跟著住,我的兒子跟著住,我的孫子還是要巴著人才能賞口飯吃,我都熬過來了,我的小阿嬌且忍一忍,忍到…”

“陸紛!”

真定大長公主揮袖高喝,“有點出息吧!你就只有為難一個小姑娘的能耐!?”

陸紛怔愣片刻,便仰頭哈哈大笑,笑著笑著手上一翻,卻將酒席上的錫罐酒壺一把打翻,果酒糖釀絳紅髮亮,一滴接一滴旋在桌沿上打著轉兒。

“母親…”

陸紛撐在桌上漸漸站起身來,“我的母親誒!兒才做了一件很有出息的事啊!您忘了?您忘了嗎!?您記不得了?那兒從頭到尾再給你說一…”

“把孩子們帶出去!”

真定大長公主一掌拍在木桌上,“阿陳,讓人孩子們都帶出去!讓娥眉帶阿嬌阿寧回東偏院,下人沒得諭令,不得出入東偏院!”

陸紛單手撐在桌上,嘴角上挑,似笑非笑地看。

陳氏惶然四下看顧,連連稱是,紅著眼眶將幾個小孩子都攏到了門口,正欲離,卻遭真定大長公主喊住,“阿陳,你留下!”

“嘎吱——”

門扉大合。

在裡間悶久了,一出來瞬時通常,長亭摸了摸後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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