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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下午四點多鐘,曉深說要去接丹翎,他們才告別。

藍曉深從幼兒園接了丹翎回到家裡。孩子們一下子就打鬧在一起了。她脫下風衣掛在衣架上。田冰葉在家教丹羽做功課,丹羽看見她說,嬸子,你真漂亮。

曉深還沒有反應過來,丹羽的額頭已經被田冰葉戳了好幾指頭,有什麼好看的,再不好好看書,剜了你的眼珠子。

藍曉深沒理她的張狂,進了書房。

曉深書房的玻璃茶几上面有個黑陶花瓶,裡面插著一束像深夜裡的大海那樣煙色的小草,假的。不生動,卻很吸引人。曉深的記憶裡,它是狗尾草,麥色的。從雁歸港漫山遍野的狗尾巴草裡走出來的她,居然看著一束假的煙藍色的小草出神了半天。

第六章(1)

第六章

1

藍曉深最終接受了黃彬的聘請,在他的“海誓山盟”影樓裡做主管。

這兩天,藍曉深一直在忙著一個婚紗秀的策劃方案。外頭下雨了,她起身關窗。窗外傳來一首老歌,穿透了漫漫無邊的雨簾,聽起來更加得悽婉。

雨天不是生意人的天。無論是“快三秒”的紅頂屋還是藍色的小報刊亭,做小生意的都門庭冷落。雨天,城管也不似平常那麼叱吒,銀行門前跪著一個乞討生活的老人,不停地抖著手中那隻掉了瓷的大茶杯,逢人叩首。牆角處那個賣著梔子花的少女的臉上並沒有什麼歡顏,她期望看到一對攬腰抱肩親熱的情侶能買幾朵芬芳的梔子花,然而,沒有。梔子花散落在一個竹籃子裡,說不出得哀豔。

一朵花的開放,是要經過風吹雨打,一個女人的成熟,是要遭遇風花雪月的洗禮。如果把女人的一生也比作幾次花期,夏林陪藍曉深走過了整整一季。才一季,就花倦一般,走完全**的需要勇氣和毅力。藍曉深曾經也想過,如果等她再成熟一點兒遇上夏林,她會不會選擇他做一生的伴侶?那個時候,她的情感是透明的玻璃器皿,容不得一層包裝的紙。

鄔眉給曉深發來過簡訊,問她好不好。

她說廈門是一個很美的城市,可以療傷可以浪漫。

窗外的老歌一首接著一首,時下傳來的那首她一直很喜歡。是林宸希的《不再問》。她漸漸地沉醉在音樂裡。不知道是這首《不再問》重複的曲調過於悠長,還是婚姻的困擾,抑或是鄔眉的問候的簡訊,構成了一個個人與人之間的圓,在這些圈圈中間,許多個過去生活的片斷在他腦海中彙集。

她又回到桌旁,看著手中那些各式各樣的婚紗配飾。這些身外之物往往能挑斷人與人情感中最薄弱的一環。

她和夏家這場家庭戰爭的導火索,是一件讓她難以啟齒的丟首飾事件。

出了正月,二月二有曬衣服的風俗。藍曉深在家整理衣櫥箱包。

那隻陪嫁出來的紫色箱子舊多了,像是女人越來越粗糙的容顏。開啟箱子,清點衣物。訂婚時的首飾盒露了出來,還喜紅喜紅的。曉深一般沒有穿金戴銀的習慣,喜歡素裝,最多手上戴個結婚戒指。

她信手開啟首飾盒,心下一沉,裡面居然空空如也,首飾都不翼而飛了。她仔細地回想了一下,沒有放到別處去過,應該還在箱子裡。可是每個角落都找遍了,也沒有找到東西。藍曉深坐不住了,打電話給夏林,讓他馬上回家。

藍曉深什麼話也沒有說,只是把空空的首飾盒扔給他。夏林緊張起來,摸起了口袋裡的煙。

曉深問他,你看到那些東西了嗎?

夏林沒說話,卻搖了搖頭。

這讓藍曉深更加起疑了。

你沒看見,那東西哪去了?

我不知道啊,你自己放的嘛。夏林還是搖頭。

藍曉深見夏林不承認,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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