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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雲州到安州,不過百里之路,可他們三人在路上遇到了大暴雨,馬車被泥石流衝到河裡。
若非李觀棋眼疾手快,他和周小六兩個人也已經葬身河底。
因此他們趕到安州都城的時候,前所未有的潦倒貧困。
就連往日風度翩翩一身矜貴的李觀棋,如今也只能換上農戶家常見的粗布短褐,長髮以布條綁住,清朗丰神,俊秀無比。
——他那身華貴的衣裳,也在前一家農戶裡換了住宿和乾淨衣裳。
如今李觀棋渾身上下,大約也只有腰間那把長劍最為值錢。
若非李觀棋那張五官分明、容色皎皎的臉,僅有周庭芳和周小六兩人,他們完全可以打入丐幫內部。
李觀棋為方便周庭芳趕路,還特別貼心的製作了一根柺杖。
周庭芳就靠這根柺杖翻身越嶺,徒步走到了安州。
只不過看著更像是叫花子了。
周庭芳很著急。
沈知一行人兵強馬壯,很有可能早已先她一步離開。
要真是如此,她便只能一路殺到京城沈知府中。
周庭芳走得腳上都是水泡,拄著柺棍,一瘸一拐的走到了安州城牆大門處。
她拍了拍李觀棋的肩膀,大發感慨:“乖徒啊,委屈你了。看你跟為師這一路風餐露宿,被人追殺不說,還當掉身上所有值錢之物。唉,為師真是愧對微之。”
李觀棋順勢扶著她,讓她靠在自己身上借力,“老師說笑了。遊學路上能這般驚心動魄,學生不覺得委屈,只覺得有趣。”
“微之你…”周庭芳一臉感激之色,十分動容,“你…你可真是變態啊。”
“何為變態?”
“誇你呢。”
李觀棋抿唇笑,“就像老師嘴裡的老六?”
周庭芳抬手遮住陽光,望著安州巍峨的城牆大門,“哎呀,乖徒啊,咱們現在窮成了狗不理,今夜住哪裡啊。”
周小六拱過來,讓周庭芳撐著自己借力,“不如找個寺廟或者荒宅?天橋底下也成。”
“不行。”周庭芳搖頭,“天氣轉涼,咱們又穿得單薄,睡在外面容易著涼。再說,你看我家乖徒是會睡橋洞的人嗎?”
周小六上下瞥李觀棋一眼,心中五味雜陳,低聲對周庭芳說:“你積點陰德吧。觀棋大哥身上一件值錢的物件兒都沒了。你別再指望人家當東西給咱們花。”
周庭芳低咳一聲,餘光瞥過他手裡的長劍,那劍光燦燦的,一看便價值不菲。
“胡說。他還有一把劍呢。”
周小六咬牙切齒,“你還是不是個人?那是人家祖傳的!你沒看見他平日裡多寶貝那把劍嗎?”
“小六啊。這我可得說說你。你聽沒聽過著名詩人說過一句話,叫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
“那是因為散的不是你的錢,你當然不心疼!”周小六白她一眼,“等等,哪個著名詩人,我怎麼沒讀過這一句詩?”
“周方啊。你沒聽說過?”
周小六知她又在逗弄自己,跺著腳罵他,“不要臉!”
倒是一側的李觀棋若有所思。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
他在嘴裡反覆咀嚼,細細的品,眼眸越來越亮。
看向周庭芳的眸光也越發深邃。
老師真有才華啊。
好想把他捆回家,讓他天天為自己寫詩——
李觀棋笑著把劍遞過去,“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為了老師這句詩,今日這劍…我也非當不可。”
周小六急忙道:“觀棋大哥,這可是你祖傳的劍!”
李觀棋臉上露出羞赧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