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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馬鞍,跨火盆、拜天地,眾目睽睽下攜手入洞房。
洞房裡的佈置紅得扎眼,進了門該喝交杯酒了,肖鐸把人都打發了出去,新娘子揭了蓋頭在桌旁坐下來,喘著氣笑道:“託乾爹的福,我這輩子也能當回新娘子。”邊說邊摸索著拔下狄髻上的頭面感慨,“女人辛苦,一腦袋首飾怪沉的,把我的脖子都舂短了半截。”
肖鐸調開眼,賊頭賊腦的半大小子,穿金戴銀塗脂抹粉,多看一眼都能叫人吐出來。關於拜堂的事,他終究不能對著一個陌生女人彎下腰去。這是人生的大事,禮一成,就算自己不承認,事實上那個人已經是你的女人了。就像銀錠上打了簽印,要抹去除非重新煅造。還好有這個乾兒子,要緊時候派得上用場。他身量和彤雲差不多,裝扮起來蓋上蓋頭,誰也看不出端倪。這是臨時起意,但能叫人心裡稍感安慰,將來要散夥,也不至於愧對彤雲。
曹春盎想起今早他乾爹看他的神情就覺得好笑,在司禮監圍著他打轉,把他嚇得渾身寒毛直豎。他實在受不了了,佝僂著身子表忠心:“乾爹有事兒只管吩咐兒子,兒子肝腦塗地為乾爹效命。”
他乾爹撫著下巴問他,“會學女人走路嗎?”
太監整天和宮妃宮女打交道,再說身上缺了一塊,有意無意也往那上頭靠。便應個是,花搖柳顫走上幾步給他乾爹瞧,他乾爹大為讚許,“準備一抬小轎,從角門上把彤雲接進後院,花轎你來坐,過禮也全由你頂替。”
他愣了好半天,“乾爹呀,男人和男人也不能隨便拜堂,拜了堂就是契兄弟1,您是我乾爹,輩分不對……”話沒說完腦袋上給鑿了個爆慄,後來不敢多言了,怕多嘴捱揍。
好在流程走完了,後面就剩交杯酒了,他嬉笑著倒了兩盞,靦臉遞過去,“善始善終嘛,把酒也喝了吧!”
肖鐸白了他一眼,“彤雲都安頓好了?派人前後把守住,別叫她有機會捅婁子。”
曹春盎訕訕的,把兩杯酒都悶了,抹抹嘴道:“乾爹放心,兒子早就佈置好了。您只管上外面招呼客人,後頭有我呢!我去看著,保證出不了岔子。”
他嗯了聲,到鏡前整了整衣冠,出門應付酒席去了。
他一向不擅飲酒,喝幾口就撂倒的名聲早已遠播,朝中同僚來參加婚宴,本來抱著討好攀附的意思,絕不會像外間那樣,勸酒灌酒無所不用其極。大家知趣,小來小往,點到即止。他穿梭在賓客間,潔白的手指捏著一盞芙蓉杯,遊刃有餘的模樣,就是新晉的狀元郎都不及他那派儒雅風采。
於尊也來賀喜,東西廠暗流洶湧,面上光彩,各人心裡都有一杆秤,好賴還是分得清的。
“太監娶親,好大的排場!”他哼哼笑道,“瞧瞧這滿朝文武,皇上難得一回早朝都有人告假,這位娶活寡奶奶,來得倒齊全。”
“可不!”一桌上全是他西廠的人,竊竊道:“早前的立皇帝,如今皇上移了宮,他可就成坐皇帝了。”
於尊嗤地一聲道:“也得看他有這個命沒有!上回的狐妖案他出力不少,打量咱家不知道。他東廠想一家獨大,西廠也不是吃素的。世人都怕他,咱家可不怕!他不是不喝酒嗎,老子非叫他喝不可!”
一幫酒囊飯袋,暗地裡耍猴似的歡呼起來。眼看著他來了,眾人都站了起來。於尊是副雌雞嗓子,抖呵呵的聲調,像根立在風口裡的破竹杆。
“肖大人大喜啊!”他抱拳道,“前兒就聽說了府上要辦婚宴,今晚過府來討杯喜酒喝。皇太后賜的婚,”他大拇指一豎,“了得!這種好事兒以往都是揹著人乾的,現在名正言順了,您可真給咱們太監長臉!”
太監不離嘴,叫別人不自在,也不在乎是不是連帶著自己一塊兒損了。肖鐸轉過臉一笑,“於大人氣色不錯,看來最近皇差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