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 (第3/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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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聞,或許真的存在著這種排外主義的作者也未可知。
誠然,自《威斯特伐利亞和約》簽訂以來,人們為了地緣政治學上的方便而劃分了國境線。在國境線的“這邊”和“那邊”,“泥土和血液的氣息”自然會有幾分差異,這也是事實吧。然而,拘泥於這種“差異”,和拘泥於為了行政上的方便而劃分的“縣界”兩邊的差異之間,還有和拘泥於“自家人”和“外人”的差異之間,究竟在本質上又有何不同?
舉個例來說,下面這段對話你會真的想去閱讀嗎?
A:不過我認為,這是一種猶如萬能鑰匙一般的文學。無論什麼鎖都可以開啟,所以能吸引全東京的人。但是,它不具備世田谷①近代文學那種記憶的厚重感,感覺就像是不知從哪裡突然冒出來的小說。
B:目黑區②的研究生們也評價說“讀起來毫無異質感”。
真是奇妙的對話。
但從結構上來看,評論家們的對話就是“這麼回事”。為什麼人們對“世田谷近代文學那種記憶的厚重感”可以一笑了之,而“日本近代文學的厚重感”就不能成為笑料呢?
我認為,如此這般捫心自問,也是評論家的重要工作。
兩人盛讚利比英雄③“掌握了日本式私小說④的精髓”,“以感人的語言描繪了徘徊在兩種語言之間的自己”。
利比英雄受到讚賞的理由並不是他的文學具有世界性,而是因為他的文學“極力想成為日本式的東西”,或者說“極力想成為日本式的東西,而又沒有被完全日本化”。
我不知道,利比英雄本人是否願意領受這樣的褒獎之詞。
恐怕不會很高興吧。
如果我用法語寫小說(儘管我寫不了),即使被法國的評論家稱讚道“掌握了法國式心理小說的精髓”,或是“以感人的語言描繪了徘徊在兩種語言之間的自己”,咱心裡也是不會暢快的。
如果是我,倒希望評論家們能超越是由哪國人所寫的這個表面條件,而只就一點“作出判斷”:即作品本身作為文學,究竟“值得一讀”,還是“不值一讀”?(因為我畢竟不是作家,所以還是不明箇中究竟。)
這位作家“雖然有病在身,卻能以健全之人的身體感覺去進行寫作”,或是“雖然出身貧寒,卻擅長於描寫上流社會”,抑或“雖然飽嘗不幸,卻把幸福家庭描繪得栩栩如生”。難道評論家們把上述這些也算作“文學性的分值”計算在內嗎?
毋庸重複,在是由“誰”寫的這一點與評價作品的基本判斷標準之間,其實毫無關係。
作品必須作為作品本身來進行評判。
如果說果真存在著所謂作家的最大野心,那麼一定是:在沒有公開“作家是什麼人種”、“母語是什麼語言”、“信仰何種宗教”、“政治信條又是什麼”等表面資訊的情況下,其作品仍然受到眾多讀者的追捧,並被反覆地閱讀。
我就是這樣認為的。
評論某位作家的時候,即使會論及束縛著他的種種東西,比如信仰上的制約、民族意志上的偏見、意識形態上的侷限等等,那也是為了研究“儘管如此,他還是贏得了世界性”的理由,而絕非其反。
如果就村上春樹與“本土的羈絆”之間的關係,出現了某篇具有建設性的評論文章,那麼,它必定應該提出這個問題:“村上春樹是如何從本土的羈絆中解放自我,進而獲得世界性的呢?”
村上春樹旨在成為無國籍的作家,這恐怕是事實。然而,“無國籍的作家”與“世界性的作家”,兩者相距千里。評論家們為何不把他們的知性資源投入到解析這“千里之遙的差距”中去呢?
關於“激劇欠缺的東西”①(1)
第四章 村上春樹與評論家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