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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了我。我讓你殺了我」他緩緩閉上了眼,可語氣中的決絕不比她少半分,「事到如今,你我都已進退不得。我長你十數,便由我替你上前半步、做這了斷之人罷。」
話音未落,他已湊上她的劍鋒。
她猛地抽手、解甲抬起,他落了個空。
「只是尋死便能了斷一切嗎?若是這般,活著的人豈非可笑?」她深吸一口氣,努力將話說得誠懇,「你同我說過,每一次上戰場前,都要回想一些好事,這樣才能讓自己好好活下去。你比我年長十數,難道心中牽掛還不及我嗎?」
肖準睜開眼,眼中卻無光亮。
「將軍百戰死,壯士十年歸。念及父母長兄,莫說邊疆十年,便是煉獄數十載,也耗得起、熬得住。只是如今府中空落,已無人盼我歸期。」
她俯下身、目光與他平視。
「府中怎會無人?我還在、我還願做義父的家人。只要你願意,我們永遠都是一家人」
她急聲說著,迫不及待地等待著他的動搖、他的迴轉,可她卻再沒有聽到那個答案。
撲地一聲悶響,她緩緩低下頭去。
帶血的箭頭、纖細的箭桿就這樣穿透了將軍的胸口,鮮血從空心的箭桿中流出,飛濺進了她的眼睛裡。
「不好意思,打擾你們敘舊了。」細細彎彎的白角弓緩緩垂下,握弓的手白皙瘦弱、帶著一股無辜之感,「只是一個祭壇上可不能有兩樣祭品,你能理解我吧?」
握劍的手頹然垂下,手腕上的顫抖傳遍全身,她只覺得有什麼被擊碎瓦解,正如流沙般從指尖溜走。
「南迴」
她眨了眨乾澀的眼、僵硬地湊近他,只聽到那熟悉的聲音在她耳畔留下最後一聲長嘆。
「對不起」
將軍的身體變得沉重,像是有什麼輕盈的東西在這一刻離開了他。但她仍沒有鬆手,只低頭看著手中沾滿血汙的劍。
「是我不好。若上一次我手中有劍,我是不是就能留住你了?那樣的話,現在一切是不是就都不一樣了」
「即便從頭來過,結果也還是一樣。他的命早在十幾年前便已經註定,不管曾經分出多少支流、經過多少曲折,最後終究還是要匯集在一起、走向同一種結局。」說到這,女子停頓片刻,有些惋惜地望著地上那被一箭穿胸的男子,「他太懦弱了,不配站在我身旁。」
臂彎中的身體漸漸冷去,她緩緩站起身來,轉頭望向身後的白允。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四周的霧氣好像淡了一些。她方才不過能見方寸之地,現在卻已經可以模模糊糊看見數十步開外的人影了。
「他為你拋棄了一切,如今卻只得到了懦弱二字嗎?」
「他不是為我,他是為他自己。」那身影又離近了些,依稀還是那張悽美中透出些許倔強的臉龐,「不論是家門之仇,還是故愛之恨,都是他一人命運的沉浮,他既心懷仇恨,便會為我所驅使。如今你亦如此。」
她努力壓下心頭想要將對方撕碎的慾望,告訴自己一切還沒有結束、必須冷靜下來,隨後提劍割斷半邊衣擺扎住肩膀上的傷處。
「你是否忘記了?你那幼弟仍在天成手中。聽聞他已被送去天牢,你若一意孤行,他的下場恐怕也不會好過。」
「這便是你的底牌?」女子低下頭來,半邊長發遮去臉龐,似乎有些泫然欲泣,可再開口時聲音中竟還有幾分笑意,「我那父親愚蠢又固執,生前總是對他給予厚望,又為他取名止,認為白氏一族的厄運可以在他身上得到終止。可人果然還是不能太過貪心,他既已有了聰慧隱忍、任他擺布犧牲的長女長子,便不該去奢望到老得來的麼子能比他的兄姊還要優秀。那孩子便是他的報應,他如此殘忍對待他的子女的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