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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正午的陽光濃烈非常,彷彿是要把人烤熟蒸乾似的。金燦燦的光灑落在地上,肉眼可見的光暈模糊成了一團。幾輛汽車從他們身邊穿行而過,掀起的熱浪撲上他們的皮肉,熱得難受。
「後來獲過獎的那本?」
「對。」林瞿說道,「我們在那裡待了很久。你可能沒見過成品,那本相簿裡涉及了不同年齡、不同身份、不同成長背景的人,每一張都是不一樣的。我不知道該怎麼和你形容。」
「但當相簿印刷出來的時候,我確實是被震撼了——可以說在挑選照片的時候我就已經被震撼。」
「我們當時還遇到過一個小女孩,血癌。她問我們能不能給她也拍一張,因為她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走,她家裡的積蓄幾乎都給她治病了,剩下的錢也不會拿來給她去拍一組私影。我們答應了,那也是這本相簿裡唯一的『意外』。」
「後來呢?」
「我不知道。」林瞿說,「我們按著她留下來的地址把照片寄過去了,但始終沒有得到迴音。」
夏清許差不多已經猜到了林瞿的未盡之言。
沒有迴音,要麼就是沒收到,要麼就是……
夏清許垂了眼皮,細長的睫毛附下,擋住了他眼裡的所有神色。
也許是照片上的那些人給了林瞿感觸,又或者是那個沒了聯絡的女孩在林瞿的心上無意間刻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夏清許雖然沒有過這段經歷,但他卻能想像到當時去往這個鎮子的他們走過了一段什麼樣的時光。
他們沒有那麼多的道具,也沒有如櫥窗中那樣款式多樣做工精緻的婚紗禮服。後面的背景或許是矮樓、是小巷、是石牆、是大片大片的青山綠竹,照片中的人或喜悅或僵硬或麻木。有的甚至稱不上美好,但卻值得記錄。
「所以你從那個時候就有了想法?」夏清許問道。
「主要還是來源隊伍裡的攝影師。她說自己曾經有一個關於工作室的想法……我很喜歡她的想法。後來我和沈雲昭提過,他也覺得不錯,所以我們就……」
「一拍即合?」
「對。」
「我也找過那個攝影,但是她說自己課業太忙了,還要準備考研,暫時回絕了我。」林瞿嘆了一聲,「所以我失去了一個攝影師。」
夏清許笑著說道:「林老闆沒有先定個戰略目標?」
「目標是先招到攝影和後期。我太難了。」林瞿無奈地笑了笑,然後攬住了夏清許的腰,「等林老闆發家了,就帶著我的小情人吃香的喝辣的,喝最烈的酒,住最大的屋。」
夏清許故作不懂:「哦,你還想養小情兒。我都會把你的頭擰下來當球踢。」
林瞿:「我恨你是塊木頭。」
夏清許不著痕跡地笑了笑,然後抬手拍開了林瞿的爪子,加快了步伐走到他的前面。熱浪吹起他的短袖上衣,鼓起一個小小的弧度,他微微側了臉,像是在等待林瞿追上他。刺眼的光像是在那張側臉上鍍了一層釉,襯得他整個人都柔軟了幾分。
但林瞿恍若未覺似的,只是稍微走快了一些,始終和夏清許保持著幾厘米的距離,因著行走動作擺動的右手有意無意地擦過夏清許的手背,後者都要以為他即將要牽上來的時候,下一秒他又毫不留戀地撤了開,弄得夏清許一臉的莫名其妙。
終於,在林瞿第四次抽離後,夏清許忍無可忍道:「你是什麼小學生嗎?幼稚鬼。」
「是啊。」林瞿笑著說,「甚至連馬路都不會過呢。」
夏清許白了他一眼,在綠燈亮起的那一刻迅速抓住林瞿的手腕,疾步走過了斑馬線。不過等到他再想要甩開對方的手時,林瞿搶先一步收緊了手指,把他的手牢牢地拽進了掌心裡。
「你跑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