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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能進士及第,兩榜出仕,謝知道確是遺憾,由此對於兒子走薛皇商的門路替自己捐到官,謝知道一直心懷感念。
寒窗幾十年,出仕做官不僅是謝知道一輩子的執念,還是進入新天地的大門——雖說只一個七品縣令,且只做過兩任,但短短六年,謝知道卻是熟讀《大慶律》、《大慶會典》,將吏部引薦、進京面聖、領旨謝恩、上朝下朝、上任交接、主持縣試、收繳錢糧、緝匪糾盜、公堂斷案、教化鄉里、請表嘉旌,御史彈劾以及致仕清算、百姓送行,受贈萬民傘、青天旗等一眾官所經通通體驗了個遍。
飲水思源,謝知道做縣令時每去省府,都會往薛皇商府邸送禮投貼。而薛皇商,祖傳的“和氣致祥”,但凡在家,也都要請謝知道過府一聚。
一來二去的,謝知道跟薛皇商便混了個面熟。
封爵至今,謝知道每每看到呂氏體悟不了雲氏、紅棗的提點,茫然無措,不免愈加感激早前六年的縣令經歷了,連帶地對薛皇商益發好感。
千里之行,始於足下。謝知道以為薛皇商就是他能當好人口裡“老伯爵”的重要一步。
看薛皇商舉杯過來,謝知道立站起身招呼:“薛員外。”
謝子安一同站起,雖沒說話,卻是衝薛皇商含笑點頭,以為招呼。
或許早年替他爹謝知道跑官時,曾有些惶恐狼狽,但“百善孝為先”,槓槓兩榜出身,改庶吉士,翰林院待過九年的謝子安從不忌諱自己這段經歷,過去十幾年一直維繫著跟薛皇商的往來。
謝子安已封伯爵,現回首前塵,其間種種,不過都是“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的磨礪,更是一笑置之。
何況薛家官雖不大,但在江州百年經營,是比擬燕山孟氏一般的世家存在,可引以為鑑。
眼見謝知道、謝子安父子一如既往的謙恭,薛皇商不免愈加迷信自家老祖宗“和氣致祥”的教誨,胖臉上的微笑益顯誠懇:“老伯爺,伯爺,承蒙款待,不勝感激。”
謝知道客氣:“薛員外,您言重了,咱們兩家相交多年,倒是今兒在京聚到。”
“不容易啊!”薛皇商感嘆:“老伯爺,似伯爺明兒回山東是有皇命在身,您難得來京一趟,怎麼不多留些日子,讓在下也盡一回地主之誼?”
“薛員外的美意,老夫心領了。只這回進京,老夫來得匆忙,家中老父都未及安排。”
“百善孝為先,太伯爺康健,老伯爺,伯爺好福氣!”
薛皇商不止口裡讚歎,心裡更是盤算著回江州之後尋個節令生日什麼的往雉水老宅走一趟。
謝家老太爺致仕時,薛皇商才二十出頭,年輕氣盛的,雖跟著他父親招待過謝老太爺,卻沒當回事,時過境遷的,現一點也想不起來謝老太爺的樣貌。
這本來也沒什麼。
謝子安封爵,弘德帝推恩三代,贈封謝肖也為伯爵,謝肖科舉出仕、白手起家、長命富貴、多子多福、贈封伯爵的一生傳奇就不再侷限於雉水城,而是隨著江州鎮守太監夏倫隨從的大嘴巴傳遍江州,成為江州官場的精神圖騰——就問,哪個當官的,不想成為下一個謝老太爺?不想謀回謝老太爺的金面,見見全城百姓自發跪拜的盛況?
薛皇商也不能免俗。
“全賴天恩祖德!”
提到老父親,謝知道一言蔽之。
或許曾有過恨,甚至於詛咒,但也確是享過惠,受了福澤,其中恩怨,一言難盡。
年過七十,回首前塵,多少悲喜,都還是因為這個父親?
譬如天降雨雪,有人歡喜有人愁,都是人生。
“薛員外,”謝子安主動邀約:“年後你來山東,咱們再聚。”
“一定,一定!”薛皇商忙不迭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