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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特·馬斯蒂恩和領事點點頭。

“全都同意!”馬丁·塞利納斯大聲喊道,“我會講我的故事。不過先讓我解決掉這杯該死的酒。”

詩人的故事:

《海伯利安詩篇》

起初有了詞語。然後就有了他媽的文書處理器。接著又來了思想處理器。緊接著就是文學的滅亡。事兒就是這樣。

弗朗西斯·培根曾說過:“將詞語胡亂地拼湊到一塊兒,會對心智造成極度的阻礙。”我們都出了份力,給心智加上了最堅固的障礙,難道不是麼?我做得比大多數人都賣力。有位20世紀已經被人遺忘的優秀作家,他曾有句名言:“我喜愛當個作家,可我無法承受文字工作。”明白了嗎?這麼說吧,吾友,我喜歡當個詩人,可我就是無法承受那些個天打雷劈的詞語。

從哪開始呢?

要麼從海伯利安說起?

第二章

(淡入)

那差不多是在兩百個標準年之前了。

悲王比利的五艘種艦在那再熟悉不過的湛青天幕之上旋轉,如同一朵朵金色蒲公英。我們像征服者一樣地降落,趾高氣揚地來回走動;兩千多名視覺藝術家、作家、雕塑家、詩人、基藝家、影片製作者、全息電影導演、組合師、分解師,還有一些鬼才知道的傢伙,同時還有五倍之多的跑龍套的:為數眾多的管理人員、技術人員、生態學家、監工、宮廷侍從、職業馬屁精、更不用提皇室那一窩子蠢蛋了,同樣,這些傢伙又有著十倍於他們的機器人在侍奉他們,那些機器人都很樂意去耕種土地、照看反應堆、供養整座城市、扛起痛苦、負上重擔……見鬼,你們明白了吧。

我們著陸的那個世界早已被一些可憐的混球播種過了,他們在兩個世紀前就已經成了土著,只要可以,他們就會用手勢代替嘴巴說話,用棍棒代替大腦思考。很自然,這些勇敢的先行者的高貴子嗣們把我們當成神來歡迎,特別是在我們的一些安全人員將他們中的一些好鬥成性的頭頭熔成一堆渣後,我們也自然接受了他們的崇拜,就好像那是我們份內應得的,然後把他們安排在我們的藍面板之友的隔壁工作,讓他們耕種南方的土地,在山上建造我們輝煌的城市。

那的確曾經是山嶽之上的一座輝煌之城。如今那已成一片廢墟,從中你瞧不出什麼端倪。三個世紀前,沙漠就已經開始開拓疆域;從山上通下來的導水管也早已陷落,粉身碎骨;城市本身只剩下一堆骸骨。然而在它的時日裡,詩人之城的確是很美好的,它帶著一點蘇格拉底時代的雅典味,有著文藝復興時期的威尼斯的心智激昂的感覺,以及印象派畫家當道時期的巴黎的藝術熱情,還有軌道之城頭十年的那種貨真價實的民主,對了,還有就是鯨逖中心沒有盡頭的未來感。

不過到最後,這些東西全都不見了。它僅僅是胡魯斯加王①那幽深恐怖的蜜酒廳,而怪獸就在屋外的黑暗中等待。我們當然有自己的格倫德爾。假如瞥一眼悲王比利精神萎靡的側影,我們甚至有了胡魯斯加王。但我們惟獨缺少我們的“耶特王”;我們偉大的、寬肩膀、小腦袋的裴歐沃夫,跟他那支由快樂的精神病人組成的樂隊。由於缺少了英雄,所以,我們習慣於受害者的角色,我們寫十四行詩、排演芭蕾舞、開啟卷軸,與此同時,我們那如荊棘如鋼鐵的格倫德爾在夜幕下製造恐怖,收割大腿骨和軟骨頭。

正是那個時候,我,當時還是個色帝②,從身子骨就可瞧出我的色心,頑固執著、持之以恆,歷經五個哀愁的世紀,離完成我的《詩篇》僅一步之遙,那是我一生的作品。

(漸黑)

我想到,我的這個“格倫德爾物語”尚不成熟。演員尚未登場亮相呢。雖然毫不關聯的情節、支離破碎的文章,都擁有各自的擁躉,更不用提我的作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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