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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去一個理字,獨夢窗跳脫理字之外,求一情字用詞,故有‘膩水染花腥’之句,寫水用膩,寫花用腥,這便是他不在拘束於理的才情了。”說話之間,一陣秋風從窗外飄過,琴川從身後櫃子中取了一件纖薄的紗衣給蘇憐披上,如同披著朦朧的霧氣,那霧氣連同她眼中永遠散不去的水光,在莊嵐心中蕩起了一陣又一陣的漣漪。莊嵐醒了醒神,讓自己不要沉溺於這迷幻的美麗之中,繼續著剛才的話題:“朕最喜歡‘三千年事殘鴉外,無言倦憑秋樹。逝水移川,高陵變谷,那識當時神禹。’一句,最具古今天地交錯之感。”
“陛下是天子,理當喜歡這樣的氣象。”蘇憐點頭道。
莊嵐卻有些黯然神傷的樣子,搖了搖頭道:“天子理應庇護天下臣民,可朕卻連自己所愛之人都沒能。”
“臣妾無事。”蘇憐突然出聲打斷了他的自責,她抬起頭來,直直的與莊嵐對視一眼,然後緩緩移開眼神,看向窗外。那簡單的視線交錯與她說出四個字時的淡然,都讓莊嵐複雜不安的心頓時寧靜下來,他站到蘇憐身後與她一同看向院中遮天蔽日的梧桐,輕輕笑道:“秋天到了,梧桐要落葉了。”
“秋天到了,天也高了。”站在船頭的蘇沈向任殊與莊崖笑道。三個人此時在一葉孤舟之上,早秋的風在水面上吹來,透著冰涼的薄寒。兩岸是筆直拔起的重重大山,猶有綠色,但已能遠遠看到晨霜降下時變黃的樹葉。在層層高山遮擋下,萬里無雲的天空之上,唯見南飛大雁,偶有斷雁殘叫,與山間猿聲相和。
蘇沈本該划槳,但向東南順流而下,他便坐在船上,用刀削著手上的竹子。在他身後,船尾之上,站立著一襲青衣,削瘦挺拔的莊崖,此時他正含笑看向他身旁的少女,少女坐在船沿,赤著的雙腳放在清澈的江水之中,偶然能在碧綠色的水間,看到她調皮的白皙腳背。
莊崖收了目光,向蘇沈笑道:“三百里賀州,想來我們兩日便能到了。”
“若是春夏時水急,還能更快些。”蘇沈專注的看著眼前的圓竹:“晚上要住在船上了,要吃點什麼?”
聽著兩人說話,任殊突然噓了一聲,蘇沈與莊崖皆是看向她,只見她盯著江面,突然右手閃電般插入水面,她速度極快,一旁莊崖還未看清動作,便看到一條肥碩的草魚被她捏住扔到了船上。任殊笑著向二人道:“看,晚飯有著落了。”
蘇沈搖了搖頭笑道:“你現在捉了,等晚上多半要死掉了。”
“不怕。”莊崖卻是揮手往船艙中走去,然後只見他取了一個魚簍出來:“這應當是原先船主留下的,我無意間看到過。”說著他把任殊抓到的草魚裝進魚簍,然後把魚簍綁在船尾,沉入水中。
蘇沈點頭笑了笑,此時他已開始在手中的竹子上開孔,這時已能看出,這是根簡單削成的洞簫,蘇沈用劃痕做著標記,然後小心的挖出孔來,這般細緻的功夫,待完成了,已近黃昏。
“二弟,給!”蘇沈向船尾喊了一聲,然後把手中削好的洞簫扔了過去,莊崖穩穩接住,看了一看笑道:“大哥好手法。”
蘇沈已把目光看向兩岸景色,莊崖先吹了幾聲,然後便吹起一首古曲來,臨時起意製成的洞簫,自然無甚長處,但那悠揚婉轉的曲子,伴著猿聲,如同被秋風裹住,融為一體。
坐著的任殊搖著頭聽著耳畔的簫聲,突然淺笑著唱了起來:“悲哉秋之為氣也,白和兮草木搖落而變衰。憭慄兮若遠行;登山臨水兮送將歸。泬寥兮天高而氣清;寂漻兮收潦而水清。”
空靈的歌聲在山谷中迴響,彷彿跨越了千載光陰一路而來,這一路上有樹樹秋聲,山山寒色。有悵望千秋一灑淚,蕭條異代不同時。浩蕩天地之中,一千年的秋意在此刻匯聚,匯聚在一葉小舟之上,舟中的少女在揚聲歌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