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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打緊。多了不能,這三四百兩銀子小可還可以巴結得來。”

展爺見漁郎說了此話,不由得心中暗暗點頭,道:“看這漁郎好大口氣。竟能如此仗義疏財,真正難得。”連忙上前,對老丈道:“周老丈,你不要狐疑。如今漁哥既說此話,決不食言。你若不信,在下情願作保,如何?”只見那漁郎將展爺全身上下打量了一番,便道:“老丈,你可曾聽見了?這位公子爺,諒也不是謊言的。咱們就定於明日午時,千萬千萬,在那邊斷橋亭子上等我,斷斷不可過了午時。”說話之間,又從腰內掏出五兩一錠銀子來,託於掌上,道:“老丈,這是銀子一錠,你先拿去作為衣食之資。你身上衣服皆溼,難以行走。我那邊船上有乾淨衣服,你且換下來。待等明日午刻,見了銀兩,再將衣服對換,豈不是好!”周老兒連連稱謝不盡。那漁郎回身一點手,將小船喚至岸邊。便取衣服,叫周老換了。把溼衣服拋在船上,一拱手道:“老丈請了。千萬明日午時,不可錯過!”將身一縱,跳上小船,盪盪悠悠,搖向那邊去了。周老攥定五兩銀子,向大眾一揖道:“多承眾位看顧,小老兒告別了。”說罷,也就往北去了。

展爺悄悄跟在後面,見無人時,便叫道:“老丈明日午時,斷斷不可失信。倘那漁哥無銀時,有我一面承管,準準的叫你重開茶樓便了。”周老回身作謝,道:“多承公子爺的錯愛。明日小老兒再不敢失信的。”展爺道:“這便才是。請了。”急回身,竟奔五柳居而來。見了從人,叫他連馬匹俱各回店安歇。“我因遇見知己邀請,今日不回去了。你明日午時在斷橋亭接我。”從人連聲答應。

展爺回身,直往中天竺。租下客寓,問明鄭家樓,便去踏看門戶路徑。走不多時,但見樓房高聳,茶幌飄揚。來至切近,見匾額上字,一邊是“興隆齋”,一邊是“鄭家樓”。展爺便進了茶鋪,只見櫃堂竹椅上坐著一人,頭戴折巾,身穿華氅,一手扶住磕膝,一手搭在櫃上;又往臉上一看,卻是形容瘦弱,尖嘴縮腮,一對玻Р'眼,兩個扎煞耳朵。他見展爺瞧他,他便連忙站起執手,道:“爺上欲吃菜,請登樓,又清淨,又豁亮。”展爺一執手,道:“甚好,甚好。”便手扶攔杆,慢登樓梯。來至樓上一望,見一溜五間樓房,甚是寬敞。揀個座兒坐下。

茶博士過來,用代手擦抹桌面。且不問茶問酒,先向那邊端了一個方盤,上面蒙著紗罩。開啟看時,卻是四碟小巧茶果,四碟精緻小菜,極其齊整乾淨。安放已畢,方問道:“爺是吃茶?是飲酒?還是會客呢?”展爺道:“卻不會客,是我要吃杯茶。”茶博士聞聽,向那邊摘下個水牌來,遞給展爺道:“請爺吩咐,吃甚麼茶?”展爺接過水牌,且不點茶名,先問茶博士何名。茶博士道:“小人名字,無非是“三槐”“四槐”,若遇見客官喜歡,“七槐”“八槐”都使得。”展爺道:“少了不好,多了不好,我就叫你“六槐”罷?”茶博士道:““六槐”極好,是最合乎中的。”

展爺又問道:“你東家姓甚麼?”茶博士道:“姓鄭。爺沒看見門上扁額麼?”展爺道:“我聽見說,此樓原是姓周,為何姓鄭呢?”茶博士道:“以前原是周家的,後來給了鄭家了。”展爺道:“我聽見說,周鄭二姓還是親戚呢。”茶博士道:“爺上知道底細。他們是翁婿,只因周家的姑娘沒了,如今又續娶了。”展爺道:“續娶的可是王家的姑娘麼?”茶博士道:“何曾不是呢。”展爺道:“想是續娶的姑娘不好;但凡好麼,如何他們翁婿會在仁和縣打官司呢。”茶博士聽至此,卻不答言,惟有瞅著展爺而已。又聽展爺道:“你們東家住於何處?”茶博士道:“就在這後面五間樓上。此樓原是鉤連搭十間,在當中隔開。這面五間作客座,那面五間作住房。差不多的,都知道離住房很近,承賜顧者,到了樓上,皆不肯胡言亂道。”展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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