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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森林的氣派,更談不上什麼風華,蓬頭垢面的塞了一海的綠。
總算雨停了,去院裡走了一下,踏了滿鞋的泥水,院內野草東一堆西一堆,還
丟了好些造房子用剩的磚塊,一條灰黑色,肚皮銀白的蛇,慢慢的遊進水溝裡去,
對面人家空著,沒人住,再望過去,幾個黑女人半裸著上身,坐在一張溼席子上,
正在編細辮子,右鼻孔上穿了一個金色的環,乳房像幹了的小口袋一般長長的垂在
腰下,都是很瘦的女人。
脊椎痛,來了熱帶,居然好了很多,走路也不痛不拐了。
夜來了找出蠟燭,點了四根,室內靜悄悄的悶熱,伊底斯拎了一把大彎刀,卷
了一條草蓆,在房門口蹲了下來。
好似等了一世紀那麼長,荷西和路易才回來,渾身髒得像鬼似的,兩人馬上去
洗澡洗頭,我忙著開飯,再跟荷西不愉快,看見他回來,心裡總是不知怎的歡喜起
來。
“天啊!這才是人過的日子。”
兩個男人吃著熱菜,滿足的嘆著氣,我笑著去洗澡了。
真可憐!吃一頓好菜高興成那副樣子,人生不過如此嗎?
剛剛泡進水裡,就聽見外面車聲人聲,伊底斯奔跑著去拉鐵門,接著一片喧譁
,一個女人大聲呼喝著狗,荷西也同時衝進浴室來。
“快出來,奈國老闆娘來了。”
“這麼晚了?”我慢吞吞的問。
“人家特意來看你,快,嘖!”他緊張得要死,更令我不樂。
“告訴她,我睡下了。”還慢慢的潑著水。
“三毛,求你好不好?”說完又飛奔出去了。
到底是出來了,梳了頭,穿了一件大白袍子,塗了淡淡的口紅,一步跨進客廳
,一個黑女人誇張的奔過來,緊緊的抱住我,叫著∶“親愛的,叫人好等啊!”
就在這一刻,電突然來了,冷氣馬上轟的一下響了起來,客廳燈火通明,竟似
舞臺劇一般有燈光,有配樂,配合著女主角出場。
“你一來,光明也來了,杜魯夫人。”我推開她一點,笑著打量著她,她也正
上下看著我。
她,三十多歲,一件淡紫綴銀片的長禮服拖地,金色長耳環塞肩,腳蹬四寸鏤
空白皮鞋,頭髮豎立,編成數十條細辮子,有若蛇發美人,一派非洲風味,雙目炯
炯有神,含威不怒,臉上蕩著笑,卻不使人覺得親切,英語說得極好,一看便是個
精明能幹的女人,只是還不到爐火純青,迎接人的方式,顯得造作矯情。
她一把拉了我坐在飯桌邊,開始問話∶“住多久?”笑盈盈的。
“一個月吧!”
“習不習慣?”
我笑著不答,才來兩天,怎麼個慣法?
她笑著望我,又歪頭看荷西,這才說∶“來了就好,你先生啊,想你想得厲害
,工作都不做了,這會兒,太太在宿舍,他不會分心了。”
荷西奇怪的看了一眼杜魯夫人,她在胡說什麼,大概自己也不知道,唏哩嘩啦
的。
這情景倒使我聯想到紅樓夢裡,黛玉初進賈府,王熙鳳出場時的架勢,不禁暗
自笑了起來。
“工人怎麼樣?”她突然轉了話題問我。
工人怎麼樣她應該比我清楚。
“要催著做,不看就差些了。”想了一下,告訴她。
“什麼!”她叫了起來,好像失火了一樣,兩副長耳環叮叮的晃。
“你們這些人,就是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