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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殺敵了？郎懷一下子愣住，任由戰馬跟著路老三左突右支。年幼時無是法師念給他無數佛經，此刻全都湧進了他的腦海。他緊緊握著武器，卻無力再揮舞。噁心衝過腸胃，直往喉嚨湧去。
&ldo;阿懷！&rdo;耳邊傳來一聲疾呼，是誰在叫？郎懷還想去看，戰馬卻被身邊的人撞歪過去。他扭頭去看，只見王小二被劃破了喉嚨，鮮血噴湧，眼見是活不成了。他好像還想說些什麼，嘴巴一張一合的，卻從馬背上掉落下去，很快就有別的戰馬從他的身軀上踏過。
郎懷回過神，已然離得遠了。他幾乎控制不住大嚎了一聲，咬著牙打馬追過去。什麼人命，此時都不再重要。殺敵！殺敵！殺敵！這才是他最想做的。
藏泉被他用巧勁運轉，當真一下一準。只要跟他近身的土蕃人，沒有一個能活。同什的人一開始還護著他，到後來，見他殺紅了眼，都不再靠近。
天色漸明，戰馬喘著粗氣，都站定了。
路老三抹了抹臉上的血，轉頭看了看，身邊的孩子低著頭，長發早就散開，半身都是血汙。舉目四望，無數倒下的人馬，將雪地染的一片紅。迎著朝陽，彷彿走向彼岸。
&ldo;阿懷，我路老三是個粗人，但知道你不是我們這種平常人家的孩子。&rdo;路老三強行把他從馬上抱下，自己喝了酒，再遞給他，道：&ldo;你要是還想在這片戰場上混，就撐住了。不然，就趕緊讓家裡人給你弄回去。&rdo;
&ldo;小二哥，回不去了。&rdo;郎懷喝了酒，才緩過來。他看著路老三的黑臉，想哭又哭不出來。
&ldo;嗯，回不去了。&rdo;路老三擰身看了看，也嘆道：&ldo;不知道咱們什的人還剩幾個，得去找找。走吧，不在這兒待了。&rdo;
打掃戰場不是他們這些人要操心的。至於那些屍體生前屬於何方陣營，如今都是挖了大坑，一起掩埋。
古來徵戰幾人回？
郎懷最後回頭看了眼，王小二在哪裡，卻哪裡尋得到？
第5章大漠無垠長安遠（一）
陶鈞在營地找到郎懷，已經到了正午。整個前鋒營此役死傷幾百人，他們什卻只陣亡了王小二，算是不幸之中又大幸了。
&ldo;爺，&rdo;陶鈞放下郎懷的手腕，才鬆口氣，勸慰道：&ldo;您想開些，人死不能復生，前面路還長著呢。&rdo;
郎懷站起身，看了看遠處正在清理戰場計程車兵，油然生出慼慼然。原來這就是戰爭？死亡就這麼近？王小二從馬上摔下的瞬間不停在他腦海里，反覆出現。若是他能夠冷靜一些，沒有猶豫，那麼為了救他而死的小二哥，會不會就不會死？
陶鈞勸他的，他不是不明白。郎懷看了看自己的雙手，慘笑道：&ldo;你說，無是法師見我現在的模樣，會不會很傷心？&rdo;
滿身鮮血，如同修羅。
&ldo;爺，您不動手，他們會放過我們的百姓麼？有朝一日給殺到長安，老夫人夫人還能活？&rdo;陶鈞知道自家小主人是鑽了牛角尖，顧不得主僕身份，聲急色厲起來：&ldo;爺，您要這樣想，對得起替您去死的小二麼？&rdo;
他聲音大了些，不免引起了旁的人注意。路老三先走過來，拉開陶鈞，甩了巴掌就扇了過去。郎懷半邊臉一下子腫得高高的，口中一鹹，下意識張開嘴，血順著唇角流出來。
&ldo;你欠小二的，記著回到了長安，還給他！&rdo;路老三根本不理會陶鈞，打完就走，什麼也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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