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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皺了皺眉頭,剛要發話,一支紅梅便倏然出現在他的面前,點亮了他的雙眸。
梅的香氣新鮮,繚繞在他的鼻尖,令他的眉頭乍一鬆,露出幾分懵懂的神色。
凌曲將梅放進他的手心裡:
「剛從宮門經過,見紅梅開得好,折一支贈予你。」
思衿的嘴角動了動,只得說:「宮裡儘是守梅的宮女,如何能任你採摘?」
凌曲一笑:「我對其說,花開茂盛卻無人問津終究是件悲涼事,不如與我贈人,聊表心意,倒能物盡其用,不虛此行。」
「贈予什麼人?」
「贈予心上人。」
杵濟退下轎子,宮中道路便孑然只有他二人。
雪歇了一陣,又窸窸窣窣下了起來,染白了思衿此刻裹著的黑氅和指間的紅梅。一柄傘恰在此時攬在他的頭頂,不快不慢,牢牢地罩著。
思衿走了一會兒,終於忍不住問:「你為何不問我,怎麼敢堂而皇之地到宮裡來?」
凌曲一手舉著傘,一手輕輕抵著他的後背,好讓他不因忽快忽慢的步伐而累著腰身。繼而回答道:「我知你產期將近,心裡慌張,需要時刻看到我。因此在知道我於火軍說一不二後,便亮出身份要挾漆雕將軍放你進宮。進了宮,看到我,你便放心了。是不是啊?」
被凌曲猜得七七八八,思衿罕見地咬了咬唇,將眸子垂了下來。
凌曲忽而道:「不知你還記不記得,我的雙眼最初極其畏光,是你無時無刻替我擋著。」
思衿點頭,隨即又搖頭:「如今的記憶對我來說,只像是夢裡發生似的。」
凌曲聽了卻道:「無論你記不記得,事情都發生過。阿衿啊,那時候我就在想,一個毒修的身邊,跟著一個小釋子也挺好的。」
他說著說著停下腳步,讓傘整個籠在思衿的頭頂,任雪紛紛揚揚落下來,在他們兩人周圍堆積:「再毒的孔雀身邊,也要有對手的嘛。」
「我是你的對手?」思衿不理解。
「遇到你之前,我的毒對天下人有效。遇到你之後,我不敢這麼說了。這還不算麼?」凌曲忍不住將冰冷的手塞進他毛茸茸的氅裡。
「這算什麼對手。」思衿罕見地笑了一聲,將凌曲的手放到自己厚實的袖口處,隱隱約約地牽著。
在溫暖的袖子裡,兩隻手交疊,依偎在一起。
「真正的對手,你死我活,非此即彼。而你所謂的對手,卻是彼此共生,相輔相成。我從未見過這樣的對手。」思衿說。
凌曲佯裝皺眉,「嘖」了一聲。
「怎麼?」思衿回過神來,關切地問。
凌曲專注地看著他,眼眸中卻帶著三分笑意:「如今阿衿這樣聰明,讓我無所適從了。」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思衿語氣中流露出一絲不高興,「是說我在九轉玄靈丹副作用發作之前,是個極其蠢笨的人嗎?」
「當然不是。」凌曲連忙說,「你是晉國太子,繼承的是晉光帝的智勇雙全和娥蘭皇后的冰雪聰慧,縱使有九轉玄靈丹從中阻隔,如何蠢笨?只是如今錦上添花,我倒比不得你了。」
思衿被他氣笑了,正待要說話,便看見盛玉山披著一身喪服,遙遙向他們走來。
盛玉山走來,看了看思衿,將目光移向凌曲,道:「官家山陵崩,監國怕是悲痛萬分。還望監國痛定思痛,為官家挽回山河社稷。」
「這裡沒有旁人。」凌曲斂目,稍稍將思衿攬在身後,「有些虛頭巴腦的話就不用說了。」
盛玉山這才換了個慵懶的聲線,道:「監國怕是清楚,官家之所以交付山河,是打算讓監國來對付東晟呢。」
凌曲眉頭微挑,眼神閃過一絲不以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