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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吵架是因為許千山想讀一個老學究的研究生。許千山說他是要搞學術的。
更年輕的時候,鄭旭只在乎事實,在乎他看到的、他聽到的。但這十年下來,鄭旭也漸漸開始在乎理由。生活告訴他事實只是一些不如意的、可悲的後果,還不如多聽聽理由,才活得更容易一些。
總裁班大名當然不叫總裁班,叫作「商業領袖研修班·古今中外人文藝術專輯」。許千山代的這堂課是什麼「文化探源總綱」,沒什麼實質性內容,主題是人文藝術對於商業品味乃至當代經濟社會命脈的重要性。題目無限拔高,乍聽起來高瞻遠矚,提綱挈領,細想又似乎什麼都沒說。
要擱從前,別說聽了,鄭旭路過飛一眼就得寫一首不帶髒字兒罵人的菩薩念經來批判批判,但現在他是不會說什麼的。鄭旭單手撐腮注視著臺上的許千山。許千山沒看他,只是看教案,又看課堂。他的視線凌空掃過去,就像那段開堂口彩似的,似乎誰都照顧到了,卻又不在任何人身上停留。
鄭旭覺得有點兒不公平。他一直看著許千山,可許千山並不看他。他不知道這是因為許千山沒戴眼鏡,還是他戴了隱形眼鏡,但已經修煉到在課上見到前男友也不動聲色。
這一堂課和樂融融地過去一半,到了課堂提問的時間,許千山掃視整個課堂,言笑晏晏,請同學們隨便問。鄭旭第一個舉起手,舉得高高的,逼著許千山看向自己。
鄭旭問他:「總裁班能培養總裁嗎?如果可以,老師為什麼不去創業當總裁?」
許千山微微一怔。
鄭旭知道,哪怕此前許千山再無動於衷,此刻肯定也已經認出了自己。這個問題鄭旭當年就問過許千山。他說許千山啊,中文系能培養作家嗎?如果可以,中文系的老師為什麼不去當作家?許千山當時據理力爭說中文系不是用來培養作家的,講得急了甚至漲紅了臉。
現在,許千山對待同樣的刁難,已經眉毛都不帶動的了。
許千山僅僅是怔了不到半秒,便恢復了那副友善的笑容。他平和地望向鄭旭,說:「我們的商業領袖研修班是為各位學員提供一個系統性地學習相關知識並與同儕交流的平臺。我們這群老師術業有專攻,希望用我們的專業,帶給諸位一些啟發。」
這話說得滴水不漏。鄭旭沒什麼好再追問的了。他沉默下來,有種難以言喻的失望。鄭旭在心裡自嘲,想,他有什麼好失望的?他有什麼立場對許千山抱有任何期望?他們已經分手十年。要是他倆任何一個人能懷孕,這時候小孩兒都該操心小升初了。這麼長時間過去,他變得也不比許千山少。
鄭旭以前覺得許千山懦弱,他的理想是用搖滾改變世界,許千山只知道困守象牙塔。事到如今,懦弱的變得長袖善舞、曲意逢迎,有理想的也沒能兼濟天下,變成了當年自己最噁心的資本家。誰還笑話誰呢?
課間休息一刻鐘,鄭旭去廁所洗把臉,出來的時候,碰見了靠在走廊盡頭閉目養神的許千山。鄭旭還沒打定主意要不要搭話,許千山聽見他的腳步,先睜開了眼。視線相遇,兩個人都沒來得及反應。
鄭旭在原地尷尬地站了片刻,走上前去,也靠在欄杆上,與許千山並肩。許千山重新合上眼,把下巴放進手臂之間。
許千山這樣鬆懈的姿態,彷彿是因為鄭旭而卸下了防備,鄭旭於是有種難以言喻的滿足。兩人沉默片刻,鄭旭低聲道:「你怎麼來教總裁班了?」
許千山抬起頭瞥了他一眼,說:「缺錢。」
這個答案很直白。鄭旭印象裡的那個許千山,談起錢的時候,會有些羞愧,有些不好意思。那些情緒波動在這個許千山身上無跡可尋,彷彿一汪淺水,積成了一處深潭。
只是這一句話,並不能聽不出來許千山是普遍意義上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