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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個有意思的俄國佬,我想,連自己有沒有心上人都不知道。
後來順著他的指尖,我一一回答了他的問題,當他不懂時,我會用手勢加上各種雜七雜八的詞語來解釋。只是後來我想,為什麼我們之間說英語是必然?為什麼我會認為這理所應當?如果我也想和他交朋友,我也該學習俄語。可那時,我們居然都沒有對此提出異議,好像這就是應該的。他應該遷就我,他就是來向我靠近的。
夜色寂靜,卻飄滿了我們的笑聲。我教他一句一句地讀,我給他一句一句地回復。我們在斷橋上了解彼此,走近彼此。在艱難卻愉快的交流中,我知道薩連科還有個姐姐,他知道我早就孤身一人。我知道他來自列寧格勒的鄉下,他知道我來自世界之都紐約。我知道他剛考入大學就不得不參加戰爭,而他則知道我用一個刑事犯罪終結了自己的大學之路……
他不解地望著我,彷彿在問,為什麼要這樣葬送自己光明的前途。
&ldo;黑手黨,&rdo;我比出一個義大利手勢,&ldo;我給他們做事兒,犯了罪。&rdo;
我用一個謊言來打消他的疑惑,其實我很會說謊,只是懶得說。有時候我坦誠得可怕,因為我的剖白通常會嚇到對方,看一張期待的面龐上逐漸浮現驚恐和厭惡,讓我感到很快樂。而有時候我則十分善於編制精巧的密不透風的謊言,為的就是守護住這個表象上的阿爾弗雷德。就如這時,為了不至於讓他對真實的我感到厭惡,我說了謊。
他照例抿了抿嘴,對此沒有發表任何意見。夜風拂過,我打了個哆嗦,他伸出手來握了握我早就凍得僵硬的手,然後脫下他今晚專門穿來站崗用於禦寒的大衣披在了我身上。彷彿感受到被小瞧了似的,我不滿地想要將大衣還給他,他卻按住我的手,搖了搖頭。
&ldo;阿爾……&rdo;他認真地說,&ldo;我的朋友,不要冷,要暖和。&rdo;
他幫我攏了攏大衣,笑著說:&ldo;要暖和。&rdo;
我凝視他,沒來由的,突然感到鼻子發酸。
這是我和他單獨度過的第一個夜晚,值得銘記卻又不足一提。要知道等待我們的還有很多個這樣的夜晚,每一回美好得都讓人黯然神傷。他並非每天都會去斷橋邊巡邏,我也並非每夜都無所事事。大多數情況下,我在執行完偵察任務後都會回到偵察營裡睡覺。
這一天,雲層斜斜地從天際鋪開,邊緣透出陽光的痕跡,一向清冽的河風中,隱約攜帶上了卡車尾氣的味道。這種味道叫人犯噁心,讓我在半睡半醒中回到了諾曼第登陸前一個小時的海上時光。那時我很想吐,出於很多原因,但我想並不是因為暈船,老實說,我對那簡陋如鋼板的登陸艇在英吉利海峽的風浪中的震盪還生出了一種迷戀。我喜歡沉沉浮浮的感覺,這是一種無法掌控的可能性,這一秒在地上,下一秒在天上。就像戰爭,這一秒活著,下一秒也許就是死亡。我還清楚地記得,那個時候除了海風鹹澀的和柴油的臭味,還有從海岸飄過來的死亡的陰翳,好似硝石濡濕在血液中的味道,又像是屍體在低溫中無法腐爛卻不由自主散發出的朽臭味。我低聲問身邊的麥可有沒有聞到這種味道,他發著抖,說沒有,那時我就暗想此次我是必死無疑了,可沒想到次次子彈與我擦肩而過,沒有聞到死亡味道的麥可卻沒能堅持五分鐘。
但河風很快就使這種味道彌散開來,漸趨於無。我在帳篷裡睜開眼,伸了個懶腰。透過帳篷的縫隙,可瞥見一列軍用卡車從河岸邊的公路嗡鳴而過,滿載物資朝託爾高城內駛去。貨箱上是質量不算好但至少充足的建築板材,還有一些醫療物資。城東的臨時醫院就快啟用了,但病床的鋪設還沒有完成。昨天我和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