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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事來臨
暮色中,通往鄧家窪後山村的路上,有一條黑影在急急地奔跑,那微微泛了白的雞腸一樣的彎曲的道,他走得很又穩又快。
畢竟入了秋,這天兒說黑就黑了,眨眼間就斷了日光,這個時分,正是雞回窩,鳥歸巢的時刻,也是視力最差的時候,那些眼神差的,叫雞毛眼,到這個點的時候,基本上只能處於摸索狀態。日子過得緊巴的這時候是決然不會點燈的,但也有那麼些過日子不那麼精打細算的,就開始掌上了燈,遠遠望去,偌大的一個村落,稀稀散散遠遠近近地透露些微弱的光,像晚間六月裡天際稀稀朗朗的星星。
男人的心,放鬆馳了些,步伐也慢了下來,粗粗拉拉地摸了一把額際、臉頰的汗,使勁地往地下摔。
剛進得村口,嗅覺靈敏的土狗已聞得生人的氣味,警覺咬了幾聲,接著鄰近的狗三三兩兩地吠了幾聲,那土狗似乎是得了聲援,更猖獗地躥近了黑影身邊,生猛地汪汪大叫,黑影低低咒罵一聲“死野狗,竟這麼欺生的。”並順勢蹲下身來,假裝在撿石頭塊子。土狗有些露怯,很有不甘地嗚嗚地後退了些。黑影摸索半天沒找著石頭土塊子,卻觸上了一攤粘乎乎的物體,大概是溏雞屎,黑影又低低地罵了一聲“他孃的”,狠狠地在地上蹭了幾個來回,卻意外摸到了一個枯樹枝,頓然間高興了,撿起樹枝,呼地一下站直了身,那狗,猛然間被嚇了一跳,夾著尾巴一顛一顛地奔了。
黑影繞過場院那棵老桃樹,直奔第二排瓦房而去。這家還沒點燈,黑隆隆的,只見得對著堂屋裡頭的灶膛裡,紅通通吐著火苗子。
“劉先生娘子,劉先生娘子——”
“我媽在餵豬呢。”一個細嫩的妹子的聲音回答。
黑影立在簷下,一時也沒出聲。
一袋煙功夫,一個四五十的女人端著個豬潲盆快碎步往堂屋口走。
黑影躊躇著是喊劉先生娘子還是喊嬸子。女人一下子卻他給認出來了“富寬伢子,堂客要落月了吧。進屋坐坐”回頭往屋裡喊“點個燈呀,不想事的鬼妹子”。
楊富寬搔搔頭皮說“嬸子,你得空過去一下麼。我得回去了,桃葉肚子疼了有陣子了”。
“冒事,頭胎比較慢,開頭都是催的毛毛陣,起大陣我就來吧。” 憑她二十多年的接生經驗,接生婆把握十足。
其實吃早飯的時候,桃葉喊了幾聲肚子疼。還以為吃多了撐的,稍會兒又沒什麼動靜。下午還在地裡頭撥了幾挑子花生,回家的時候就哼哼上了,富寬娘掰著手指頭算了算,哎呀一聲,喜吟吟叫富寬去隔壁村請接生婆。
楊富寬有些猶豫,走了幾步。又折回身子:“嬸子,桃葉早上就開始的,我來的時候,她已疼得厲害了。”
女人哦了一聲,說:“我安排好家裡的事再過去吧,還得準備藥箱子。”
悲喜交加
接生婆男人是村裡的資深老教師,在村裡比較有威望,他的名聲壓過了女人,人人都把他老婆稱為“劉先生娘子”。
這劉先生娘子剛嫁來那陣,正好村裡大舉推薦人才進城當工人、上大學、學醫。劉先生的地位為她贏得一個指標,由於結了婚,考慮到他們婚姻的穩定性,只安排了個學醫的指標,在縣醫院醫療突擊班學習了半年,回鄉做了赤腳醫生兼接生婆。
剛學回來的前一兩年,女人還興致高漲地做些了醫務工作和接生,農村人畢竟不比城裡人精貴,身子骨硬朗得很,除了些傷心感冒,小孩子的小毛小病,沒什麼業務讓她潛心幹下來。這女人也是天生幹慣了農活,心思漸漸往田地上挪,一來二去竟把專業給荒蕪了,反到是一起去學習的那個愣頭青小夥子把業務學精了,把全村的醫療工作扛起來做得風生水起的。
好在她是女人,村裡的產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