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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澤皇准奏。
聽到這個訊息的時候,我正抱著一捧剛剪下的薔薇經過花廳外的門廊。安親王自其兄歸國後便卸下國政之事,一心鑽研商賈之道,常常到雲府中與爹爹探討。不曾想今日前來卻不為言商之道。
我站在廊下的花蔭裡怔忡失神了片刻,手中一痛,低頭細看卻是薔薇的小刺蜇傷了手指,十指連心,明明只傷了中指卻連累心底一陣犯疼。我將花束遞與丫鬟轉身離去。
望著菱花鏡中枯坐一夜而略顯浮腫的眼,我背過身去。我這是做什麼呢?自己不是心心念念盼著的便是這樣嗎?我寄情山水花草,而他重獲新生找到自己的幸福。這分明是我的企盼,為何事近眼前卻一點也不快樂?
不,我應該為他感到高興才是,終於有人可以將我不能給予他的幸福帶到他的生命中。他,也終於可以做回一個正常的帝王。三宮六院、妃嬪環繞才是一個皇帝該有的生活,百花爭豔、鳥語花香才是一個御花園該有的光景,曾經的芳草薄荷坡終是與皇家大氣浩蕩的園林風格格格不入。
是的,我應該為他高興。我抹了抹臉,站起身來。丫鬟們聽到聲響,撩簾入門服侍我洗漱更衣。“一會兒老爺若問起,便說我出去走走。”丟下一句話後,我易容出門招了葉扁舟便離開了雲府。
“姑娘這是要去哪裡呀?”船家放下水煙鬥,偏頭問我。
“去東朝門。”東朝門是東宮的外門。我對自己解釋,我已經兩天沒有看到紫苑了,不知道他這兩天有沒有乖乖吃飯睡覺,我只是想他了,去看看他而已。
“喲,姑娘也是要去瞧熱鬧的吧?今兒皇上選秀,想來那東朝門外官宦小姐朱舫進出雖瞅不著臉那光景也一準兒好看。”撐船老漢談興頗高。我卻覺得他太聒噪了。
東朝門外下船後,光景果然熱鬧非凡,畫舫交織穿梭,宮女太監進進出出地忙碌。我混跡於宮女中不著痕跡地進了宮。
剛進去,便有一個嬌俏的宮女十萬火急地拉著我道:“你這穿的是什麼衣裳,今日可不比往日,馬虎不得。快換了衣裳隨我去,那邊正缺人手。”說著便塞給我一套宮裝,不由分說地讓我換上,將我領到花亭裡,囑咐我:“你今天也不必做別的,就在這裡候著,專門伺候著給陛下小姐們倒酒便可。”
我還未反應過來,那宮女已然風風火火地離開了,丟下我對這滿桌琳琅的酒菜乾瞪眼。我一笑,她定是認錯人了,罷了,今天我便當一回伺酒宮女,正好藉機賞賞美人夜色。
夜幕緩緩降臨,新月初上,微風拂來,帶來沁涼的薄荷香,讓我一陣恍惚,仿若當年。
“陛下駕到!——”執事太監拉著長音通報,打斷了我的沉思。
我隨著亭中一干宮女俯身拜下,卻不能剋制地略微揚起眼角覷向他。金絲繡龍袞冕服,紫金冠、翠玉簪,腰上除了一個紋飾考究的蟠龍舞鳳玉佩,別無飾物。那玉佩在月色中透著清輝的瓷白色,正是那冷暖雙玉中的冷玉。我心中一動,復又垂下眼簾。
“免禮。都平身吧。”聲音不高,卻自有一番威嚴肅穆。
我端著夜光玉壺,隔著御座立到了他的左側身後,月光灑下,與那皎潔的銀髮交相輝映,閃爍奪目。同樣的月色,同樣的雪發,讓我憶起了美麗的月亮溪,溼漉漉的溪水中,他抱著我喚“安安”。恍若隔世。
我咬了咬唇,將眼眶中泛起的潮意硬生生地逼退下去,走上前,為他滿上一杯葡萄美酒。那雙鳳目不經意地掠過我時,竟讓我心中波瀾起伏,手上一抖,灑出幾滴玫瑰豔紅。我想,是這酒壺太沉了。
不敢再看他,我匆匆退回座後。太監一掃手中拂塵,“秀女獻舞……”
語罷,燕樂起。一群頭梳高髻、著各色霓裳、足踏雲頭履的秀女們在輕盈流淌的宮廷樂聲中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