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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戎點點頭,有些緊張道:“你覺得流香這姑娘如何?”
酋眉尖一挑:“你既看上了,又是幽篁的師侄女,我哪裡敢說不好。——這姑娘不錯。”
狄戎道:“誒,你嚴肅些!我可是認真要參考你的意見的。你說,我要將她追到手該如何做才是?”
酋道:“這種問題,為何要來問我?”
狄戎道:“你在我們當中活得最久,看起來很有經驗。”
酋沉默了一刻,反問:“……誰說活得久就會對這種事情有經驗?”
狄戎一臉驚訝道:“……難道不是嗎?等等,莫非你沒有……你是處?——不不,這絕對不可能!!”
還未說完,就看到酋的臉色已經黑如鍋底,咬著牙齒一字一頓道:“……想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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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戎說自己對追女孩子沒有經驗是真的。因為他追求流香的方式是直接把人攔在院子裡,開口問她要不要嫁。
這種典型的魔族風格的追求方式顯然不太受到人類歡迎,更何況狄戎為了表達誠意,還特意去研究了一下人類婚喪嫁娶的習俗,轉頭就一臉認真地對流香說:“流香姑娘,雖然你肯定超過了四十歲,按照正常人類來看這時候孩子都應該已經娶親了。但我一點都不介意你年紀大,真的。”
流香臉上立刻笑開了,看起來鬼氣森森,拉長了聲音問:“……是嗎?”
站在門口看熱鬧的玉心聽到這裡,低頭扶額,默默地退了回去——這一次她一點都不想幫哥哥。
於是當天晚上莫名其妙得罪了人的狄戎就不斷地重複——被流香的修竹戳到半空——被鴆酒的斬妖訣打回地面——這樣一個迴圈往復的捱揍過程,最後好不容易連滾帶爬地回到屋裡,迎面又是酋的友情醫療服務。
直到一切結束狄戎癱軟地趴在床上,還是想不明白自己究竟哪裡犯錯了。
酋將一桌子的藥瓶藥罐收進箱子,嘆了口氣。屋裡這樣大的動靜,卻反常地沒有驚動一向愛湊熱鬧的幽篁。那銀髮的鬼墨最近愈發沉默,今日也只是站在自己房間的門口,望著眾人鬧騰的場面,微微笑了笑,便走開了。
一種名為擔心的情緒在活了上千年的魔心中醞釀,但他卻不知該如何處理,只能任由那種情緒如種子般生根發芽,縈繞生長,令他的眼睛總是不自覺地去追尋那道愈發少見的墨黑身影,然而若要開口,卻說不出什麼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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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明,桐始發華,六曜大安。宜祭祀,修墳,開市,忌移徙,入宅,嫁娶。
幽篁起身極早,提著一隻木桶,裝了些祭祀用的物什,靜悄悄地出門去了。酋站在院子門口,目送那人背影隱沒在溼潤濃厚的晨霧裡,半晌,又若無其事地回屋做自己的事。以往除了圍場練兵、四方征戰之外,喜愛鑽研醫術亦是真的。隔了數百年再次來到凡間,只見各類醫書與藥方又新出了不少,正好一一買來細細研讀一番。
不知過了幾個時辰,窗外天光漸暗,卻是濃雲聚集,遮住了太陽,不久開始淅淅瀝瀝地落雨。本以為春雨溫潤,很快就會停止,哪知天邊響了幾聲悶雷,雨勢反而漸漸轉大,到最後噼裡啪啦地擊打著地面,頗有幾分無止無休之勢。
酋知道幽篁離去時並未帶傘,他盯著門口發了一會兒呆,最終站起來,自己撐了傘,又另外拎了一把,出門去尋。
桃花林中的泥土浸了雨水變得泥濘不堪,酋走著走著,直到雪白的袍角沾了不少泥水盡皆貼在腳上,才驀然驚覺自己居然忘記用避水的法術。不過既然都已經這樣了,便索性不再理會,抬腳繼續前行,直到桃樹漸漸稀疏,地面只剩下荒草與岩石。還未走到那處亂葬崗,遠遠只見路邊一座塌了半邊的茅亭,亭中坐了一人,銀髮黑袍,正是幽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