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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況在嶽王神像前胡說八道也確實有點匪夷所思,於是道:“敢問林千戶準備何時北上去打建奴?”
林海放開吳國毅道:“除非吳兄弟先告訴林某,你和建奴究竟有什麼血海深仇?”
“我爹和兩位兄長死在韃子手上,算不算血海深仇?”吳國毅說著又道,“更何況,我吳家先人跟著戚大帥南征北戰,吳某的曾爺爺在浙江和福建抗過倭,在薊鎮打過蒙古韃子,在朝鮮殺過小日本。如今建奴在遼東肆虐,即使沒有家仇,吳某乃忠良之後,難道就報不得國仇?”
林海聞言肅然起敬:“原來吳兄弟是戚家軍的後人。”
吳國毅神色黯然道:“不光如此,我自己也勉強算是戚家軍,只可惜如今卻成了孤魂野鬼。早在四年以前,大明就再也沒有戚家軍了。”
林海心中一動,想起天啟元年渾河邊那場慘烈的大戰,不由問道:“吳兄弟莫非是渾河血戰中犧牲的戚金將軍所部?”
沒成想,就這麼一句話忽然觸動了這七尺男兒的心絃,吳國毅竟然止不住地放聲大哭起來,一時之間淚落如滾。
他彷彿又看到那赤色的渾河水,那是被上萬明軍將士的鮮血所染紅的,裡面有他自幼跟隨的戚金將軍,還有朝夕相伴的同袍們。
那一戰,明軍一萬三千步兵救援瀋陽,走到半路上瀋陽已失陷,明軍在野戰中硬剛數倍於己的敵人,在步騎炮皆備的後金主力輪番攻擊下堅如磐石,最終奴兒哈赤付出了上萬精銳才獲得慘勝,雙方的死傷基本相當。
如果不算通州的那場火拼,這是吳國毅所經歷的第一場戰爭,也是他迄今為止唯一的實戰經驗。這一戰他在渾河南岸的浙軍陣營中,先是目睹了渾河北岸近萬川軍的壯烈覆滅。
這支川軍以三千石柱兵和四千酉陽兵為中堅,這些土司兵身披厚甲手持鉤槍,唯一的遠端打擊武器是毒弩。
他們經歷了長途跋涉,剛剛渡過渾河立足未穩就遭遇後金騎兵,只能在沒有任何防禦工事的野外迅速結陣。
此時的後金自薩爾滸之後連戰連勝,正是士氣高昂的時候,右翼四旗的紅巴牙喇兵不待楯車綿甲到位,直接就上馬衝陣,準備靠他們的殺手鐧近距離騎射來一舉擊潰明軍。
這真不是他們太狂,畢竟此時的遼東明軍見賊而逃已是上勇,不出意外的話,只需他們衝到陣前一波近距離的箭雨,明軍的陣營就會亂成一鍋粥,之後就會變成待宰的羔羊。
然而川軍的陣營不動如山!
右翼四旗的精銳接連衝陣三次,繞著川軍的步兵大陣抵近射擊,不僅沒能撼動川軍營盤,反而被殺傷數千,參將布剛和遊擊郎格、石裡泰等中高階將領被川軍生擒。
奴兒哈赤見狀不妙,又投入左翼四旗,八旗精銳將川軍團團圍住四面進攻,在楯車的掩護下披甲衝陣,仍是不能取勝。
最後還是撫順駙馬李永芳用重金收買瀋陽的遼東明軍降卒,調來剛剛繳獲的明軍大炮,對著川軍陣營一通狂轟……
可嘆川軍兵種單一,又被重重包圍,對炮兵根本沒有任何可用的反制手段,只能用又累又餓的血肉之軀去硬扛。
終於,川軍的陣型被打亂,八旗精銳趁機衝殺,三千石柱白桿兵死戰不退,幾乎全軍覆沒,殘餘川軍退入浙軍的陣營中繼續戰鬥。
浙軍和川軍本來存在嚴重矛盾,雙方在通州曾因口角爆發大規模火拼,連大炮都用上了。
但親眼目睹了川軍的硬氣後,浙軍將士徹底服氣,不僅沒有在川軍在對岸拖住後金主力時趁機開溜,而且接納了川軍殘部進入陣營。
相比之下,李秉承、朱萬良、姜弼三位總兵帶著一萬多名遼東本地步騎,先是冷眼看著不遠萬里前來援遼的川軍被屠殺,後又被左翼四旗一擊而潰,主將帶著遼東鐵騎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