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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耀祖一改往日女裝大佬的風範,此時穿一身短打勁裝,頭上戴著勞動人民標配的網巾,看裝束和一般的水手差不多。只不過這廝昨晚還是塗了髮油,茉莉花香夾雜在貨艙特有的汗臭味中,別提有多酸爽了。
林海眉頭一皺道:“你兩個哪裡冒出來的?”
陳耀祖笑道:“我們想出海歷練一番,又怕林大哥不肯收留,因此便躲在船上。如今生米已成熟飯,就請大哥帶我們走一遭罷。”
林海知道船上關防嚴緊,閒雜人等萬難上船,又見倫第一和他們一道,於是掃了他一眼道:“是你放上來的?”
倫第一笑著點頭道:“我與值班的水手廝混得熟了,關說幾句,就與他們行了個方便。船上正是用人之時,他二人仰慕大哥也是一片誠心……。”
他話說一半,眼見林海虎著個臉,忙改口道:“大哥近來不是教我等識字算賬麼?我想他二人都能識文斷字,陳二公子還會算賬,大哥準定能用上。”
林海仍是面沉如水:“為何擅作主張?”
陳耀祖在一旁插話道:“林大哥,你莫怪倫兄弟。是我對他說了,我爹愛子心切,定然不允我出海,若是大哥有心用我二人,事先知曉了反而為難。”
林海聽得奇怪,這貨素來是一根腸子通屁眼,幾時學會這般迂迴行事了?於是他把目光掃向張勇,卻見這小子面如槁木,半點表情也欠奉。
倫第一見林海沉著臉不說話,又在一旁訥訥道:“我想那陳記是濠鏡有數的大船廠,將來大哥興許要找陳老闆造船,何必惹得他不痛快?陳二公子既是我放上船的,他須怪不到大哥頭上。”
林海哼了一聲道:“誰說我要用他們?今後凡事都要請示,不許妄自揣度我的意思。”
倫第一唯唯稱是,林海又問那面癱一般的張勇:“你也識字?”
這年頭海上的通事往往都只會口譯,大多數並不識字。張勇見林海發問,勉強揚了揚嘴角,算是擺出張笑臉道:“小人求二少東家教的,略認得一些。”
林海道:“你二人這般要好?我卻不知。”
陳耀祖回道:“我從小是個愛惹事的,全靠老張教我如何哄老子,讓我爹消氣,是以我與他向來交好。”
“何止是從小,你如今還是個惹事精。”林海忍不住吐槽了一句,他知道張勇父親在船廠工作了十多年,所以這倆貨可以算得上發小了。
只不過他以前沒看出來,張勇這個悶葫蘆原來竟是個有主意的。否則以他的身份,只怕很難和陳耀祖成為朋友,還能讓這麼個叛逆少年教他識字。
陳耀祖聽林海說他惹事,登時有些急了:“林大哥,你曾當面允諾,要帶我周遊海外列國,那時節你還有事求我哩,如今可不能唸完經就打和尚。”
林海板著臉道:“我卻不是來海上玩耍的。”
陳耀祖忙道:“我也想跟著林大哥做些事業,你看我都換了正經衣裳。”
林海給逗樂了,原來你小子也知道以前穿得不正經,他聳聳鼻子:“你抹了頭油,莪聞到了。”
陳耀祖對天賭咒:“我今後不再抹了。”
林海笑道:“你今後怎樣,與我何干?你看那前頭開路的引水船,待我出了珠江口,那船還要回濠鏡。你二人就乘那船回去,該多少銀子都在我。”
陳耀祖忘了還有引水船這回事,要照張勇的意思,他們倆應該在貨艙呆上兩三天,等博望號走得足夠遠了再出來。但陳耀祖實在受不了貨艙那味,憋了半天就忍不住到露天甲板來透氣。
他一聽林海趕他走,登時少爺脾氣發作,乾脆就地一坐開始耍無賴:“你要趕我回去,除非擲我下海。”
林海森然冷笑:“你當我不敢?”
陳耀祖聞言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