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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高八度的聲音令戴士富嚇了一跳,他忙陪著笑臉道:“阿姐,有什麼吩咐?”
女人柳眉倒堅,怒道:“戴士富,休要裝蒜,你欠我們的房門錢快點拿出來!”
至此,藍月喜才聽出個頭緒。
原來,這女人是硤口鎮妓院的鴇母,專門出來討債的。自從戴士富欠了她們房錢以後,再不肯賒賬,偶爾藍月喜正在哺乳期對房事壓倦,致使戴士富日子難熬,仗著一身武藝,天天在妓院胡攪蠻纏。鴇母無奈,正愁收不到款,適逢有位黑道老頭子來妓院快活,於是心生一計,傍著黑道做靠山,開始大膽放肆地賒賬,不再愁收不到錢。一開始戴士富並不知內情,如魚得水,放勢大嫖,一個月下來,竟欠了幾十塊大洋。正想故伎重施??翻臉賴賬,誰知鴇母一聲吆喝,立即喚來一幫打手將他團團圍住,才知道這回想賴也賴不掉了。
戴士富是見過世面的人,自知寡不敵眾,推說身上沒錢等過一段時間再還。鴇母也不再怕他了,約了時間才放他回來。
戴士富回到保安村,不敢再去硤口鎮,老老實實呆在家裡。自知約好的日期一天天迫近,不得不向妻子提出賣幾畝山地的要求。誰知道妻子堅決地反對。
丈夫欠了人家的錢,當然理虧,藍月喜一個端端正正的清白婦女不得不向婊子低聲下氣討好道:“阿姐,我不知道士富欠你的錢,因此沒有準備,還望阿姐再寬限幾天,籌備好再登門奉還。”
鴇母傲慢地昂起頭道:“這本身已經是寬限了,你們若不是故意賴賬又是什麼?告訴你們,大不了債我不要了,叫一幫人把這宅子踩平!”
藍月喜道:“阿姐千萬不要這樣。我委實是不知道,士富在外面乾的事從來都是瞞著我。你就看在我這一窩孩子份上再寬限一段時間。”
這時,三個孩子都睜著懵懂的眼睛看著鴇母和他們的母親說話。三歲多的戴春風見鴇母的絲織旗袍在陽光下熠熠曜眼,遂大膽地伸出一隻手去摸。
鴇母一眼看見戴春風的手滿是泥巴,連忙後退甩著手絹道:“沒有一點教養!”
藍月喜一把將大兒子拖回,忙賠笑道歉道:“阿姐,對不起,這孩子是頭一回見到這麼高階的布料。”
不知是藍月喜這句恭維的話起了作用,還是鴇母良心發現,讓步道:“既然不關你們母子的事,那好,我就只找戴士富一個人。戴士富你給我聽著,我再限你五天時間把房錢籌夠,不然我要你把放出的精子用嘴吸回去!做不到這一點你就是我襠裡的。”
鴇母說到這裡,又轉向藍月喜道:“這回就放過他了,如果還有下次,就休要怨我不講人情!”說著,伸出一隻手。
藍月喜不解道:“阿姐這是幹嘛,不是說好過幾天麼,怎麼……”
鴇母嘴一撇做出輕蔑的樣子道:“虧得你還是大戶人家出身,連這規矩都不懂,我這一趟的轎錢難道要自己掏腰包不成?”
藍月喜窘得臉紅一陣白一陣,小聲問道:“多少?”
鴇母道:“轎子一來一回是兩趟,加上路途遠,中間走要打尖,就算兩塊大洋得了!”
這兩塊大洋她一個婦道人家不知要熬多少夜才能掙到。如今,她只好從屋裡尋錢出來,抖顫著手遞與鴇母。
想到五天一過鴇母又要錢,藍月喜不得不手拖戴春風,懷抱戴春榜,後面跟著戴春鳳回孃家,哭哭啼啼向兄弟訴了原委。
藍家人雖恨鐵不成鋼,但也無奈,更看在幾個外孫可憐的份上,不得不湊夠還債的錢。
以後,戴士富雖不再那麼放肆,但習慣了放蕩生活一朝受挫折,整天鬱鬱寡歡,終於在1925年一病不起,最後死在家中。
這一年,戴春鳳9歲,戴春風6歲,戴春榜才3歲多。
父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