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部分 (第2/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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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只有安慶一城是長毛賊佔下風,豈肯輕易撤退?”
幕僚們已聽出曾大帥的深意,卻並不吃驚。他們太瞭解曾大帥了:堅守既有立場,絕不放棄一點點優勢。
“可是,聖旨……”有幕僚一語中的。
曾國藩立即萎靡下來,思索許久,才緩緩地說道:“我相信僧格林沁能守住八里橋。”
這種謊言,連他自己都不信,幕僚們自然也不信。隨即,他又說,“我可向皇上請求從湘軍中調派一人北上,即使讓我北上也可以,但整個湘軍不能撤退。”
機智過人的幕僚們紛紛點頭,曾國藩驚奇起來:“你們知道我的本意?”
有幕僚嘴快:“拖字訣。”
“哦?”曾國藩略有些欣喜。
幕僚賣弄起來:“祁門離北京的路程,快馬加鞭的情況下,單程還需半個月。您這道奏摺送到北京,皇上的聖旨再來,一個月時間過去了,這就為進攻安慶爭取到一個月時間。”
曾國藩笑出聲,但馬上就收起,長嘆一聲:“我也是逼不得已,希望天佑大清,僧格林沁能守住北京城!”
實際上,曾國藩用拖字訣,並非是他不想北上勤王,相反,當時他和胡林翼已定下基調,一旦咸豐允准他的建議,他就親自北上。但他也悲觀地承認,英法堅船炮利,我輩真很難阻擋,天翻地覆,大局瓦解,全體土崩,我輩只能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了。
在憂懼和痛苦中,曾國藩度過了難熬的一個月,祁門大營轉機來臨時,他也收到了北京一位朋友的來信。信中說,早在二十多天前,英法聯軍就摧毀了僧格林沁兵團,咸豐早已西逃。英法聯軍不但佔領了北京,還把圓明園付之一炬。
曾國藩原本的憂懼和痛苦頓時變成震驚,他在日記中寫道:“傷痛之至,無可與語。”他知道,已經等不來咸豐對他意見批示的聖旨,在接到朋友來信的十天後,他接到咸豐的聖旨。聖旨裡的語氣半死不活地說:“和英法的和議已成,北上勤王的事可以取消了。”
曾國藩額手稱慶,但這種情緒並未持續多久,他面臨兩個選擇或者說是兩個問題。第一,離開祁門大營;第二,英法列強對中國的虎視眈眈和步步緊逼。
多年以前,他就和恩師穆彰阿探討過對待西方列強的態度,他認為應以和為貴,以信為本。但這些年他耳濡目染,卻得出一個悲觀的結論:和與信並不能解決西方列強的貪得無厭。那麼有什麼辦法呢?
至少在祁門大營昏暗的軍帳中,曾國藩冥思苦想也沒有得到滿意的答案。他的精力全被部下希望離開祁門大營的吵鬧聲吸引了。
很多人都對曾國藩駐紮祁門頗有意見,李鴻章是反應最激烈的一個。如今危險已解除,按理說曾國藩應該立刻離開才對,但他就是不緊不慢,對那些請求置之不理。
他有在他那個地位上的想法。他的職位是兩江總督,太平天國之前,兩江總督的駐紮地是南京,太平天國把南京變成天京後,兩江總督多駐常州,這是個好地方,一方面可利用江南財賦支援江南大營,一方面又可把糧食運往北京。可現在,常州已成了太平天國的地盤。整個江南幾乎都成了太平天國的地盤,中央政府和江南的地方官員、士紳都希望他即刻來拯救江南。如果他出祁門,給人的感覺就是他要拯救江南了,但他此時唯一的目標只是安慶。
在和幕僚們閒聊、正式開會了多日後,曾國藩發現,自己的堅持應該放棄,因為祁門的確是險地,一旦再度被圍,就沒有上次那麼好的運氣轉危為安了。
出祁門前,他重申自己的執意:出去後先打安慶,江南的事,等等。
幕僚們說:“只要能出這個絕地,先打哪裡都成,讓江南等上一百年又有何妨?!”
1861年4月,曾國藩拔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