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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老到重梁之上,取下一個小匣兒,開啟來取出血書一紙,汗衫一件,付與玄奘。玄奘將血書拆開讀之,才備細曉得父母姓名,並冤仇事蹟。
玄奘讀罷,不覺哭倒在地道:“父母之仇,不能報復,何以為人?十八年來,不識生身父母,至今日方知有母親。此身若非師父撈救撫養,安有今日?容弟子去尋見母親,然後頭頂香盆,重建殿宇,報答師父之深恩也!”
法明道:“你要去尋母,可帶這血書與汗衫前去,只做化緣,徑往江州私衙,才得你母親相見。”
玄奘領了師父言語,就做化緣的和尚,徑至江州。
適值劉洪有事出外,也是天教他母子相會,玄奘就直至私衙門口抄化。那殷小姐原來夜間得了一夢,夢見月缺再圓,暗想道:“南極仙翁將我孩兒靈魂帶去,算來有十八歲矣,或今日天教相會,亦未可知。”
正沉吟間,忽聽私衙前有人唸經,連叫“抄化”,小姐又乘便出來問道:“你是何處來的?”
玄奘答道:“貧僧乃是金山寺法明長老的徒弟。”
小姐道:“你既是金山寺長老的徒弟——”叫進衙來,將齋飯與玄奘吃。
第113章凡人的悲哀(一)
滿堂嬌仔細看玄奘容貌,和陳光蕊一個模樣,再細看舉止言談,也好似陳光蕊一般,心中有些害怕,忙將侍婢打發開去,問道:“你這小師父,還是自幼出家的?還是中年出家的?姓甚名誰?可有父母否?”
玄奘答道:“我也不是自幼出家,我也不是中年出家,我說起來,冤有天來大,仇有海樣深!我父被人謀死,我母親被賊人佔了。我師父法明長老教我在江州衙內尋取母親。”玄奘的記憶,全被法明和尚修改,說出來的話唬得滿堂嬌心一陣陣跳。
滿堂嬌壓下心中的恐慌,問道:“你母姓甚?”
玄奘道:“我母姓殷名喚溫嬌,我父姓陳名光蕊,我小名叫做江流,法名取為玄奘。”
滿堂嬌聞言,知道大劫將至,她與劉洪的好生活,到此終結了,一時不知道如何作答,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
正自就感傷間,忽然耳前想起南極仙翁話語,道:“滿堂嬌,眼前玄奘,魂魄身體皆是你孩兒,現在還歸以你,以成當年之言,助你母子團聚,你們母子可相認。你兒之容貌,乃是本翁仙術幻化,你本該與文曲星君成百年之好,奈何心許劉洪,這般容貌,可暫瞞你與劉洪之事,你好自珍惜。不過,爾等尚有一劫,劉洪畢竟殺害天上文曲星,罪虐深重,要想活命,須得以本翁之言方能化解。滿堂嬌聽言,助玄奘復仇,可保你一家。”
滿堂嬌道:“溫嬌就是我。但你今有何憑據?”
玄奘聽說是他母親,雙膝跪下,哀哀大哭:“我娘若不信,見有血書汗衫為證!”
滿堂嬌取過一看,果然是真,母子相抱而哭,轉而思及玄奘與陳光蕊一般無二的容貌,頓時心慌,就叫道:“我兒快去!”
玄奘道:“十八年不識生身父母,今朝才見母親,教孩兒如何割捨?”
滿堂嬌道:“我兒,你火速抽身前去!劉賊若回,他必害你性命!我明日假裝一病,只說先年曾許舍百雙僧鞋,來你寺中還願。那時節,我有話與你說。”玄奘依言拜別。
卻說滿堂嬌自見兒子之後,心內一憂一喜,憂的是劉洪的劫難的,喜的是十八年後母子團聚,忽一日推病,茶飯不吃,臥於床上。
劉洪歸衙,問其原故,滿堂嬌道:“我幼時曾許下一願,許舍僧鞋一百雙。昨五日之前,夢見個和尚,手執利刃,要索僧鞋,便覺身子不快。”
劉洪道:“這些小事,何不早說?”隨升堂吩咐王左衙、李右衙:江州城內百姓,每家要辦僧鞋一雙,限五日內完納。百姓俱依派完納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