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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時,三十鞭終於罰完。
他想,他可能這一刻就要死去,不過他也無悔,因為此生,他終於找到了自己的道。
他的意識逐漸散去之時,忽而聽見耳旁有一道清亮的聲音響起,「你為何想要出家?」
他費力地睜開眼睛,雨水模糊了他的眼睛,眼前人的身影帶著被雨水浸潤後的模糊,卻也止不住她耀眼光芒。
他看見那人在他面前蹲下,將傘撐在他頭頂,為他遮住風雨。
「你捱了三十鞭,都快死了,怎麼還笑得出來?」
「你可真奇怪。」
陸行之張了張口,他每呼吸一口氣,胸腔都會陣痛一刻。
「草民,五歲時曾與佛結緣,在佛前起誓,願此生在佛前侍奉。」
「只是家中尚有血脈至親,不能斷絕。」
「我曾想過,此生不若就依照長輩所願,用功讀書、走上仕途,甚至能有幸被殿下看中,重振陸家門楣。」
「只出家的念頭一直也不曾斷絕。」
他說了幾句,便用力的咳嗽了起來。
「昨日我才領悟,舉棋不定,是何等卑劣不堪。」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話也說的越來越語無倫次。趙雲兮要仔細聆聽,方才能聽清楚他所言。
「我不想,到死的那一天,才明白自己不止辜負了旁人,也辜負了自己。」
「索性,如今一切都還不算晚。」
他越說,心中越覺輕鬆。
最後,他深深的看了眼前人一眼,幸好他未曾辜負眼前人。
「願殿下,早日尋得真心人。」
他說完了最後一句話,再也支撐不住,倒在了雨地裡。
獨留趙雲兮茫然無措的蹲在大雨天裡,渾身被雨水打濕。
鳴音等慌了神,忙上前替她遮雨……
這該是春冬交替的最後一場凍雨。
森嚴莊重的宮殿,檀色窗戶大開,有一道頎長身影,獨自站立在窗前,看著這場雨,神色幽深。
趙明修不太喜歡雨天,準確來說,一切灰色陰霾的天氣,他都不喜歡。
王福輕手輕腳地走入殿中,躬身行禮,「陛下。」
趙明修並沒有回頭,「如何了。」
王福頗有些為難,「陸行之捱了三十鞭,暈了過去,按照您的吩咐,原是讓太醫給他上了藥,就抬去慈恩寺的。」
王福問的小心翼翼,「只是,長公主殿下去見了陸行之一面,還同陸行之說了好些話,陸行之暈倒後,殿下看著有些傷心。」
他自是耳聰目明,一五一十將那場雨中對話給複述了一遍。
殿中寂靜,連雨聲都離得很遠,王福過了許久,方才聽見那清冷之人的回答。
「今日傷心不過是一時,總好過以後……」
語氣漸弱,王福待再仔細聽,卻又沒了聲響。
王福待仔細再說說。
趙明修已然轉過了身,眉目肅然,他的眉骨生的高挺,便顯得雙目更為深邃,從前王福便不能輕易揣摩他的心思,去歲那一場初雪過後,王福更是琢磨不透他在想些什麼。
就像長公主的婚事,趙明修私下插手頗深,王福都不敢深想到底是為何。
趙明修開了口,「讓你找的人,可找到了?」
王福回過神來,忙道:「是,人已經找到了,正秘密接回京都途中,沒有驚動任何人。」
趙雲兮只覺得渾身上下都很熱,好像有人在拿著帕子給她輕輕擦著額頭和手心。
像是小時候,奶嬤嬤每回在她發熱時,照顧她時會有的舉動。
只是奶嬤嬤早就出宮回家帶自己的孫兒,不在宮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