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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渝都是皇子,朕可以隨意處置,但卻容不得別人輕忽。
於是乎,長公主的登門彷彿一個訊號,昔日鞍馬稀少的長春觀,一時間竟然門庭若市。
興國公夫人高氏自然不必提了,有了丈夫的提點,她一下子拿出幾匣子成色上好的寶石來給顧香生添妝作臉,這不僅是在捧皇帝的場,同時也是在給兒子闖下的禍事作彌補,顧香生自然領她這份情,兩相接觸之下,高氏發現顧香生其實很好相處,並不像外界傳的那樣咄咄逼人,彼此性情投契,兩家女眷私下走動也多起來,這是後話了。
婚期定在五月初五,那天正好是端午,根據司天監的推算,這一日諸事大吉,宜行婚娶,更合夏侯渝與顧香生兩人的八字。
諸事大定,迎親那日,顧香生從京城宅邸出發,因她孃家人沒在齊國,便由徐澈於蒙二人替代,於蒙更充當了孃家兄長的身份,親自將她背上皇家過來迎親的塗金銀裝肩輿,後面另有行障坐障各一抬,掌扇四人,障花十樹,燈籠十盞,童子侍女共八人等,俱是嚴格按照規格來的。
除去一開始送來皇后陪嫁之外,後面皇帝再也沒有為這樁婚事開過什麼特例,不過這也已經足夠了。當日顧香生嫁給魏臨時,魏臨雖然還是思王,可畢竟剛剛被廢太子不久,連婚事都不敢過於張揚,一切中規中矩,沒有出格之處,這次夏侯渝為了讓顧香生能風光大嫁,甚至將自家王府都掏空了,所有值錢東西都往顧香生那兒搬,再讓她以陪嫁的形式帶入王府,也好讓外人不敢再小看這位未來的肅王妃。
便連婚服,雖說一針一線俱有規制可循,但夏侯渝偏偏獨出心裁,非要在一些細節處進行改動,譬如顧香生的繡鞋,上頭繡的原本該是珍珠,夏侯渝卻讓人將其換成渤海明珠,嬰兒拳頭大小,在日光下伴隨著裙擺搖曳熠熠生輝,令人驚嘆,也令不少女眷欣羨不已。
到了此時,再沒人會覺得夏侯渝娶顧氏只是聖命難違。
一個男人能對女人如此花心思,這本身就已經能夠說明許多事情。
顧香生穿著喜服坐在床帳邊上,聽見外頭隱隱傳來觥籌交錯和說笑聲,熱鬧得很,不過那些熱鬧自與她沒有關係,從古至今,新娘拜完天地之後,便只能在這兒等待敬完酒的新郎歸來。
屋子裡很安靜,蘇木和硃砂本是要在這裡陪她的,卻被她攆出去歇息了‐‐為了準備婚事,她們也已經有許多天沒睡好。
她低頭看著婚服上精緻的繡紋,連袖子邊上的祥雲金線都一卷三疊,細密得無可挑剔。
時下女子婚服並非後世熟悉的鳳冠霞帔,而是花釵翟衣,頭上花釵大小八樹,以金和寶石紙,這都是有嚴格規定的,按照品級依次遞降,顧香生現在是親王正妃,比太子妃略差一等,而婚服主色則為狄青色,蠶絲織就的錦衣,上以翟鳥為紋,隆重異常,這與在魏國時是一樣的,如今齊魏兩國,禮儀規章基本都是沿用前朝,大同小異。
一個人一輩子嫁了兩次並不稀奇,稀奇的是兩次都嫁給差不多身份的人,連皇子妃都當了兩回,這樣的婚服也穿了兩次,這不能不說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
然而細微處終究還是有些不同的,譬如上一回嫁人,她固然也有欣喜,更多卻是對未來的忐忑與恐懼,不知道自己與魏臨能否白頭偕老,不知道自己能否應付在皇宮裡的生活,更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做好自己的分內職責,讓魏臨滿意,也讓自己滿意。
夫妻同心,這句話說起來簡單,實際上人心之複雜難測,天底下又哪裡會有一模一樣的兩顆心?
即便有,那也多數是因為心疼愛護對方,所以願意妥協退讓,爭取與對方一致,又或者緊追對方步伐罷了,若是另外一方不知愛惜珍惜,這樣的&ldo;夫妻同心&rdo;,遲早也會變成離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