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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風過樹林,帶起一片沙沙聲,蘇令蠻抬頭看了看天,發覺頭頂的太陽竟有趨弱之勢,颳起陰風,像是要下雨了。她眯了眯眼,踮腳左右看看,在左前方極遠處好似看到一翹起的屋簷,重漆之色。
&ldo;綠蘿,去那躲雨。&rdo;
綠蘿眼神微動,默默地跟了上去。
越近,便能看到那是一處臨溪的四角亭,四根敞立的圓柱與翹角飛簷組成了最尋常的亭子,蘇令蠻卻驟然停住了步子。
巧心問了句&ldo;怎‐‐&rdo;便被蘇令蠻捂住嘴巴噓了一聲,指了指前方,發出氣音:&ldo;有人。&rdo;
哪裡是有人?
&ldo;……分明是一對野鴛鴦。&rdo;蘇令蠻嘟囔著朝天看了看,風起處,薄薄的一層明衣完全擋不住,她忍不住縮了縮肩。
不遠處,一襲淺紫衣裙的小娘子微微仰著頭,急切地不知說些什麼,蘇令蠻看不清臉,卻能覺出其身段窈窕,氣質不俗。至於旁邊的小郎君,因掩在四角亭的廊柱後,只能看見一截雪白的衣角。
&ldo;真是大好春光莫等閒啊。&rdo;
蘇令蠻抖了抖腿,又望了望天。人家好風好景好情人,偏她還得迴避著躲降起來以免打擾了人家,便跟蕭明先生話本子裡的女二號似的淒涼。
正當她思來想去,前面那對野鴛鴦好像起了齟齬,那紫衣小娘子驀地轉過頭激動地不知說些什麼,露出的一張臉卻讓蘇令蠻立時認了出來。
&ldo;獨孤大娘子!&rdo;
巧心支支吾吾地指著,一臉激動。
這世上的女郎,不論身份高低貴賤,對這等風流韻事從來都是興致勃勃的,蘇令蠻有幸見證了這一幕痴情女子絕情郎的戲碼,眼見獨孤瑤淚眼朦朧地心碎奔走,才幽幽嘆了口氣‐‐
腿都站麻了。
至於那絕情的郎君,從頭到尾都不曾從亭內露個面,不過蘇令蠻不用看也知道是誰,畢竟獨孤瑤的痴情簡直是天地可鑑,日月難表,除了那尋常人撈也撈不著的岫雲郎君,不作他人二想。
蘇令蠻捶了捶腿,看看頭頂,那朵烏雲也不知怎麼回事,一下子找不見了。金色的陽光穿透一樹粉白,隱隱綽綽地照在地上,她眯了眯眼,決意轉身,不想與那冷麵郎君打交道:
&ldo;走。&rdo;
反正不必避雨了。
&ldo;卯一。&rdo;
&ldo;卯一在。&rdo;
綠蘿垂著腦袋恭敬地走出了蔽體的樹身,只見涼亭處轉出了一人,黑麵林木皺著眉目光凌厲:&ldo;卯一,你私自窺伺主公,是何處學的規矩?&rdo;
綠蘿立時跪了下來:&ldo;卯一無心,求主公責罰。&rdo;
蘇令蠻蹙了蹙眉,轉過的身又重新轉了回來,幾步跑了出來,朝林木揮了揮手,笑嘻嘻道:&ldo;林郎君,真巧,我們又見面了。&rdo;
一張還帶點嬰兒肥的包子臉腮幫子微微鼓起,在滿樹的梨白桃粉中,笑得天真爛漫。
林木滯了滯,一時沒認出來:&ldo;你誰?&rdo;
話落,又反應過來,不信地上下掃了掃:&ldo;蘇,蘇二娘子?!&rdo;一張黑臉跟見鬼似的。
蘇令蠻大步向前,一把扯了綠蘿站起:&ldo;恩,剛剛那……窺伺之事,實是我的主意,與綠,不,卯一無關。&rdo;
誰料綠蘿竟攙她不動,跟長在地上似的,蘇令蠻擠了擠眼睛,只看到她發頂一個沉默的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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