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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怎麼辦?」易水問,「你受傷了,我們得去醫院。」
秦川不知道,他回答不了這個問題。
他想說那別去醫院了吧,就在這裡,一直等到天亮,再等到天暗,一天又一天,就在這個地方,再也別分開了吧。
如果眼前發生的都是真實,那就別再去任何地方了,他怕只是挪出這條幽深的巷子都會被光撞醒,告訴他這只是幻想出來的一場超越現實的美好夢境。
但這些話實在太傻,傻到透頂,傻到秦川說不出口,只能勾著易水的手,整個人貼到了易水身上。
他太想哭了。
人類本來就會有這麼多眼淚嗎?
怎麼無論怎麼做他都那麼想哭?
易水走他哭,易水來他還要哭。
秦川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他那顆聰明無比的大腦早已停止思考,滿滿當當裝的僅剩下了一個人。
有風穿堂過,冷得刺骨。
秦川哆哆嗦嗦抵在易水身上,閉著眼睛忍受寒冷,從唯一能取暖的地方汲取足以燃燒他的熱。
「秦川。」易水握緊他涼透了幾乎發僵的手指叫他。
「你瞭解我的。」他說。
「我做了決定的事,是不會輕易回頭的。」
秦川心裡惴惴,連耳朵都充血發燙,惶恐不安。
「所以我說,你鬆開手,我不會走。」
易水說:「今天不會,明天也不會,只要你還想牽,隨時都可以。」
秦川還是哭了,再怎麼想,三十多歲的人了,太丟人了,一米八幾的男人,趴在另一個男人身上哭出聲,是不是太過分了。
秦川完全回憶不起活到現在,還有什麼時候像這一刻哭得這麼慘。
自他活過嬰幼兒時期,把所有眼淚都積攢給了易水,如果從前有人告訴他「秦川是個愛哭的人」,秦川大概會笑一聲當做天方夜譚,但無數次,在易水面前,秦川變得無比軟弱,還沒反應過來眼底已發澀,想要冷靜眼淚已在易水面前掉出來。
越想著丟人,他哭得越傷心,最後終於鬆開手轉而揪住易水的外套,眼淚止也止不住地往下流。
「你是要用眼淚把我淹死嗎?」易水僵硬地抱住他的背,「你以前就是個愛哭的人嗎?」
怎麼會是個愛哭的人?在遇見易水之前秦川已經忘了流淚是什麼感覺,為什麼傷心,為什麼難過,為什麼痛不欲生……這些在秦川的生命中幾乎已被割除,他太久沒嘗試過失敗的滋味,也從沒想過會有一個人擊敗了秦川的前半生。
易水用他自己在秦川身體裡搭出了一條獨一無二的神經線,從其中流淌而過的愛驚醒了麻木的秦川。
「別再哭了。」易水翻來覆去也只能說這句,最後摁住他趴在自己身上的腦袋說:「把你的眼淚在我身上蹭掉,你這樣哭,風吹過來都要結冰了。」
「易水,易水……」秦川耳鳴聽不清他在說什麼,只能嗚咽著叫出他的名字。
易水被他哭得眼底發澀,連聲音也跟著發緊:「別哭了。」
但秦川不聽。
他不是不聽,是停不下來。
「我……可以了嗎……」秦川只用一條胳膊緊緊圈住易水,貼在易水頸側不住問他。
易水說不出話,秦川抖得不像樣的聲音像亂七八糟的繩子把易水捆住,他煩躁,難受,心臟又好像不跳了,無論哪裡都不對勁了。
秦川說的話顛三倒四,沒有任何一句有邏輯,像是被打散重組的拼圖哪裡拼錯了,哪塊碎片放錯了位置導致剩下的無論放在哪裡都不對勁了,但易水聽著,沒有叫他住嘴。
「易水……」他嗚咽著叫,一遍遍執著於叫易水的名字,後面什麼話也接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