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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淚痣,在鬢髮與眼角之間,平整,小巧,大概因為面板太蒼白,所以幽微泛紅。
讓人想起雨夜裡,斗篷劈裂青絲斷落卻巋然不動的妖魅。
顫抖的手指是騙局,險些糊弄住他。
衛玦直起身,居高臨下地盯著青唯:
「你強辯自己是兇手,若本官能證明不是,只好請你去禁中『銅窖子』裡走一趟了。」
銅窖子裡十八般酷刑,盡可以請君品嘗。
青唯垂目:「若大人證明民女說謊,聽憑大人處置。」
「好。」
衛玦喚來章祿之,壓低聲音問,「袁文光醒了嗎?」
「醒了,眼下正在公堂外的馬車裡候著。」
「帶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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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兆府的衙差撿到袁文光的時候,他還剩最後一口氣,這案子隨後就被玄鷹司給截了。
所以袁文光到底是死是活,除了玄鷹司,沒人知道。
只不過,玄鷹司稱這樁案子是命案,既是命案,自然有命折在裡頭,所以都當是死了人。
眼下想想,袁文光在「命案」裡是惡人,是受害人,但他在另外一樁劫案裡,卻是最重要的證人。
這麼要緊的證人,玄鷹司自然不可能讓他死,半隻腳踏進鬼門關了,也要把人從閻王手裡搶出來。
「你且看看,當日傷你之人,是否就在堂上兩人之中?」
袁文光歷經身死,身子十分虛弱,被人摻著立在一旁,或許因為傷處疼痛,背脊一直佝僂著。他穿著一身闊大的衣袍,渾身上下減去許多從前的囂張跋扈勁兒,顯得十分瘦弱。
「……回大人,在。」
「是誰?」
「是……是……」袁文光目色惶恐,一副忌憚的樣子,卻不知道在忌憚什麼。
他抬起手,寬大的袖袍籠住手掌,拳頭鬆了又緊,遲疑著不肯指認。
秋光明澄澄照進來,半空裡,浮動的塵埃清晰可見,好半晌,一根青白的手指從袖袍裡飄出來,落在崔芝芸面前,頓了頓,移開了,移向青唯。
「是她。」
第5章
「我去你孃的!」
章祿之是個暴脾氣,幾步上前,一腳把袁文光踹翻在地。他知道他受傷,有意收了力道,但袁文光剛從鬼門關撿回一條命,習武人的一腳,他哪裡受得住?當即嘔出一口血沫子。
章祿之揪過他的襟口,把他半拎起來,一字一句咬牙切齒:「說實話!」
袁文光胸腑灼痛不堪,難受得眼淚都掉下來了,「草民、草民不敢欺瞞大人。當日傷草民的,當真就是崔青唯。」
「你說是她傷的你,那你且說說,她當日是怎麼找到你,怎麼起的衝突,如何掏的匕首,如何刺傷你的?!」
「草民當時吃醉了酒,記不大清了……」袁文光的聲音細若蚊吟。
這條命算白撿了。
章祿之揪緊袁文光的襟口,鐵拳舉了起來,這時,公堂外頭傳來腳步聲。
衛玦抬目一看,原來是當日跟著他出城緝拿要犯的巡檢司伍長到了。
「官家召見大人,公公去鴞部傳召,大人竟不在,一打聽,才知是來了京兆府,卑職恰好得閒,幫忙跑個腿,請大人回宮見駕。」
衛玦頷首:「有勞了。」
他的目光在青唯、崔芝芸與袁文光身上掠過,秋光褪了稍許,在三人之間打下薄薄的暗影,如同還沒撥散的迷霧。
「走吧。」衛玦吩咐。
章祿之不甘心,「大人,那這案子——」
「水落石出,交還京兆府。」
玄鷹司撤離,玄鷹衛十二人成列,規規整整地向京兆府洞開的府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