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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頭,僱你救我的人,是曹昆德吧。」
「宮裡有人養隼,專門用來傳信。當年洗襟臺出事,我逃離追捕,撞見過一個小內侍,他見了我,用三聲鳥哨喚隼。不過隼這種鳥,必然不是一個尋常內侍養得起的,仔細想想,只能是曹昆德這種大璫了。」
薛長興說著,問:「你這些年,為曹昆德辦事?」
青唯勒轉馬頭,看向薛長興。
山中晨風漸勁,長風拂過,掀落青唯的兜帽。
她的神情十分平靜,目光幾無波瀾。如果能略去她眼上的大片斑紋,她的五官其實長得很好,那是一種得天獨厚的秀麗乾淨,彷彿丹青名家描像,增一筆嫌多,減一筆嫌少。
薛長興忽地笑了:「罷了,想想也知道不可能,溫阡之女,岳氏後人,怎麼可能任一個閹黨擺布?定是他有恩於你,或是拿著什麼重要的訊息與你做了筆買賣吧?」
薛長興問:「你在找嶽魚七?」
其實早在她用出軟玉劍的一刻,薛長興就該認出她了。
他是長渡河一役的將士,而當年戰死在長渡河的將軍嶽翀,正是青唯的外公,嶽魚七的養父。
青唯默了半晌,「嗯」了一聲。
薛長興道:「當年嶽魚七被朝廷緝捕後,再沒了訊息,此前我試著也找過他,可惜無果。」他環目而望,笑了笑,說,「我這幾年南來北往,一直在想法子上京。別的不提,便說京周這幾個山頭,每一個我都來過,地勢也摸遍了。要是有一天,我把該辦的事辦完了,流落這山野裡,能當個土霸王。」
他下了馬,拍了拍馬匹,駿馬一揚蹄,順著岔口往通往昌化的大路上跑去了,「行了,小丫頭,就送到這裡吧,接下來的路我認得,趁著玄鷹司還沒到,你趕緊離開吧。」
他說完,卻沒走青唯適才給他指的路,而是取了岔路口的一條山間小徑。
青唯怔了怔,立刻下馬,三兩步追上去:「這條小徑是絕路,盡頭是山頂的——」
「我知道,」薛長興沒回頭,聲音帶著笑意,「你忘了?我來過這裡,能做這山頭的土霸王。」
小徑不長,但是很陡,幾步上去,密林漸漸展開,入目的是一片開闊的斷崖。
山野空曠,晨間鳥聲空鳴,細細聽去,能從鳥鳴中辨出遠處細微的馬蹄聲。
青唯不知薛長興要做什麼,只道是不能再耽擱,她幾步上前,屈指成爪,直朝薛長興的左肩抓去。薛長興背後像是長了眼,感受到勁風襲來,側身一避,左手瞬間握住青唯的手腕。然後,他的臉色瞬時變了——沒想到青唯手上這一襲只是虛晃一招,轉眼之間,腳下已成勢,架住他往前的腿,令他一時間動彈不得。
青唯道:「跟我回去!」
「不錯,小丫頭的功夫厲害,沒枉費你這一身岳氏血。可惜嘍,如果我的腳沒跛,指不定還能陪你過上個十來招。」薛長興笑著道。
他很快把笑容收起,又問:「回去做什麼?小丫頭,曹昆德是個什麼人,你當真不明白?」
青唯道:「他是不值得信任,但今日你無論落到誰手中,都難逃一死,他至少能保住你的性命。」
「保住我的性命,然後呢?我今日為他所救,來日就要受制於他,成為他手上黑白不分的一枚棋子,被他,還有他們,用於攻訐、屠戮、排除異己?」
薛長興道:「而今朝廷,章鶴書以重建洗襟臺為由,黨同伐異,打壓太后及何姓一黨,洗襟臺再掀波瀾,人心惶惶。何拾青一派四處抓人,恨不能找盡天下的替罪羊,堵住章黨的嘴,崔弘義為什麼會獲罪,不正是因為此嗎?常人唯恐惹禍上身,恨不能躲得越遠越好,姓曹的卻在這個時候救我,你說他是什麼角色?他是存了心要救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