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馥之笑起來:“我叔父從不准我這般騎馬。”
顧昀唇邊彎起:“我叔父膽大得很,從無顧忌。”他說著,笑意愈深,如墨雙眸泛著清亮的光,低低道:“我到那時才覺得這許多年的辛苦終有回報。”
馥之注視著他,沒有言語。少頃,她的手在袖底朝他伸過去。觸碰的瞬間,顧昀隨即反握過來,緊緊地,手指相扣。
夕陽的暉光已漸漸染上天邊。
承光苑中,侍中溫容趨步走過翠微宮的宮道。宮門就在不遠處,正前行,只見一人從宮門裡出來,卻是廷尉鄒平。
兩相照面,溫容心微微一提,臉上卻平和,上前一揖:“鄒公。”
鄒平看到他,亦還禮:“溫侍中。”
溫容看著他,浮起笑意:“日已黃昏,鄒公還未歸家?”
鄒平苦笑:“正要歸家。”
溫容頷首。
“溫侍中亦在此間?”鄒平問。
溫容微笑:“今日容在此當值。”
鄒平點頭:“如此。”
二人閒聊幾句,鄒平告辭,朝宮道的一頭離開了。
原處只剩溫容一人,他望望四周,只見餘暉已變得彤紅,宮牆的白堊染上霞光,映著妖異的明亮。
翠微宮中,皇帝將上的奏章收起,往坐具上一靠,閉上眼睛。
中常侍徐成見狀,從宮人的盤中端起一盞茶,小心地放到案前,恭聲道:“陛下閱卷整日,也該歇息。現下已是黃昏,不若返章臺宮用膳?”
皇帝沒有答話。
徐成心下為難,片刻,又道:“庖中方才送了些糕點來,不知陛下欲進食否?”
皇帝仍閉著眼睛,搖搖頭。
徐成只得收口。過了會,他望向坐在不遠處的長公主王宓,心中一動,笑了笑:“長公主亦無事,陛下可與長公主弈上一局。”
皇帝將眼睛睜開一條縫,瞥瞥長公主。
“她?”皇帝勾勾唇角:“她心不在焉,不下也罷。”
王宓正盯著手上的書冊出神,聽到這邊話語,倏而轉過頭來:“嗯?”
皇帝不理她,繼續閉眼。
徐成苦笑,立在一旁。
殿外天光已經漸暗,內侍持燭進來,將殿中燈臺點亮。
王宓望望天色,覺得腹中已有些飢餓,對皇帝道:“皇兄,黃昏已至,返章臺宮可好?”
皇帝轉過頭來,看看她,又看看殿外,亦覺時候不早,從榻上起來。
“返章臺宮吧。”他淡淡對徐成說。
徐成如獲大赦,忙領命,出去傳命。
待皇帝和王宓出到殿外,王宓看看四周,突然發覺侍衛眼生,不解地問皇帝:“今日怎不見曹遂等人?”
皇帝看她一眼。
徐成在一旁含笑答道:“今日夏至,陛下準了幾名近侍返家。”
“夏至?”王宓一怔。
皇帝奇怪地看她:“你可是糊塗了?不是你要我帶你來承光苑賞菡萏?”
王宓這才想起,面上一紅,訕訕不語。
這時,一輛漆車駛過來,皇帝攜王宓登車,坐穩之後,徐成一聲唱喏,御人揚鞭啟程。
夕陽在天際搖搖欲墜,鷺雲山的大澤仍泛著粼粼波光,山邊的道路被卻巨木茂林遮擋,已漸近漆黑。偶爾有宮侍快步走過,趕在天全黑之前回到處所。
“可準備好了?”離道路不遠的一片樹林裡,一人內侍打扮,向來人低低問道。
“萬事俱備。”來人稟道。
“鄒平何在?”內侍問。
來人答:“小人方才親眼見他乘車出了承光苑。”
內侍頷首,片刻,叮囑道:“你識得內侍及衛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