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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眉梢微微揚起,這扁鵲原來姓姚。
顧昀頷首,問:“安在?”
“就在不遠,將軍請來。”縣尉行一禮,轉身引著他們往大街上走去。
兩人帶著侍從跟上。
顧昀心急,步子邁得大,趕得前面的縣尉也不得不加快腳步。王瓚走在後面,轉頭朝街邊望去,四處的民宅比他在別處見過的都要簡陋。不過大疫當前,各家門前掛著成扎的菖蒲辟邪,街面上飄著煙火和燻藥的味道,這倒與近來所見別無二致。
縣尉領他們一路前行,在一所敞開的宅院面前停下。
“此處便是姚扁鵲所在。”縣尉對顧昀道,帶他們走了進去。
院子裡瀰漫著濃郁的藥氣和火煙,顧昀和王瓚一入院就被燻得一連嗆了幾下,抬手把面前的藥煙扇開。
縣尉也打了兩個噴嚏,忙連聲向二人告罪,衝旁邊大聲喊道:“阿四!出來!”
話音剛落,一個總角少年從煙火裡跑了出來,抹抹燻黑的臉,對縣尉道:“府君。”
縣尉擦擦眼淚,對他怒道:“柴火要乾透了再燒,說過多少次!”
阿四嘿嘿地笑,道:“乾柴昨日燒完了,只好燒些剛收的草。”
縣尉瞪他一眼,問:“姚扁鵲何在?”
“不在。”阿四道:“剛去了城西,說少頃便回。”
縣尉“哦”一聲,轉向顧昀和王瓚,有些為難:“姚扁鵲未歸,將軍看……”
“既不久將歸,我等稍候無妨。”顧昀道。
縣尉唯唯,片刻,又衝那邊道:“阿四!盛水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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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忙碌,縣尉請兩人到院子角落的石墩上坐下。煙氣散了許多,顧昀和環視四周,這院落雖小,卻十分整潔。地面打掃得乾乾淨淨,不遠處堆放著一垛柴草和幾簸箕藥材。
往堂上望去,只見四周掛著帷幕,裡面不甚明瞭,循著中間挽起的門簾,隱約可地面的鋪蓋。即是扁鵲治病之所,想來那堂上就是拿來收留病人的了。王瓚心裡估摸。
“將軍此來可是為了大疫?”旁邊,縣尉與顧昀攀談起來。
“正是。”顧昀道。
縣尉頷首,嘆道:“本縣邊鄙,此番卻也不得幸免。春時羯人犯境,多有流民逃難,疫病亦隨之而來,一朝蔓延,家家縞素。若非一月前這姚扁鵲來到,我縣人口所剩無幾。”
“此人是何來歷?”王瓚心中勾起之前的好奇,問。
縣尉搖頭:“我等也不甚清楚,只知其為尋叔父雲遊至此,見疫病橫行,方留在此間行醫。”
原來如此。王瓚應了一聲,看看顧昀,只見英氣的側面無波無瀾,不似有半分再要探詢的意思。
沒人再接話,縣尉抬眼瞧瞧兩人,有再多的疑問也不好再說話,端起面前的水碗低頭喝水。
王瓚閒閒地抬頭,只見一樹梅枝在頭頂伸展得,形狀甚好。
開春以來,羯人屢屢侵擾,劫掠邊邑,朝堂震怒。今上繼位不過三年,此次出征卻醞釀已久,大將軍何愷親帥十萬之眾出平陽郡,氣勢烈烈,欲在入冬之前痛擊羯人,肅清西北胡患。
不想,行伍剛在邊境駐下不久便遇到了疫病。發現之時,軍中已有十數人染病倒下,嘔吐發熱,水米不進。軍醫立即將病者隔離,卻阻止不住疫情蔓延。折損三十餘人命之後,幾日前,連大將軍也突然高燒不止。
據當地人說,春時羯人來犯,十幾縣邑死傷無數,之後,大疫便撒播開來。此疫兇猛異常,便是醫者也談之色變。染病者一旦倒下,幾日內暴斃,絕無生還。
主帥染疫非同小可,眾將焦慮不已,軍醫日夜看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