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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羽的臉色還是不太好看:「我和朋友前幾周親手把他從樹井裡面拉出來的,當時他連三件套都沒帶。我那天看到你,就應該說清楚的。他這不僅是玩兒自己的命,也是玩兒你的命。」
反倒是當事人顯得最大度:「他也不是故意的,這次估計也嚇得夠嗆。一回生兩回熟,下次自己也不敢這麼搞了。」
高逸察覺出他怒意未消,就伸手讓他湊近來一點。向薇薇看出來他有話要說,就藉口出門買點吃的,退出了他的房間。
高逸這才半開玩笑地跟他說:「池教練,消消氣兒啊。我這不還在這兒呢。」
他目光裡面全是關切和誠懇,都有點燙了池羽的眼。
高逸瞭解他的性格,憤怒佔一小部分,憤怒之餘是愧疚。是他主動開口說:「你想的太多,池羽,別想那麼多。我倆都沒事,就是最好的結果。以後我不跟他滑了,行不。」
池羽還是沒說話。
高逸之前全麻做的手術,藥效還沒過,說話也就少了幾分斟酌。他看向薇薇不在,直接就開口說:「別像你兩年前那樣。我都不忍心。」
「三年了。」池羽答。
他當然知道高逸說的是什麼意思。他倆初遇那會兒,他剛剛傷愈回歸不久。那個雪季末,他重新參加班夫當地的一個自由式挑戰賽,成績卻很不理想。他下第一個坡的時候選擇了跳崖,做了個tadog(測滾翻),站是成功站住了,但是他的滑行斷斷續續,整體都很不在狀態。野雪自由式不像公園,各種空中技巧固然亮眼,可只是裁判評估的一方面。
當天粉很深,他沒有處理好滑行時候帶出來的流雪,視野被一片白糊住。第二個坡他是頭朝下摔下去的,正下方有不少碎石,一度十分危險。還好他很快調整過來,站起來,滑到了終點站。可是一旦摔了,分數立刻會低到最低谷。哪怕他在第一個崖點那個測滾翻贏得了當天的best trick(最佳技巧)也沒有用。
他沒有教練,也沒有隨行的家人朋友,下來以後沒有人擁抱他,只有一個高個子伸出了手跟他擊掌,對他說good job,你很棒。
因為聽到了中文,池羽抬頭看了一眼,然後摘下面罩和雪鏡,又看了一眼。
那個人就是高逸。
後來,高逸告訴他,我關注你很久了,你是我很喜歡的單板自由式滑手。我在你很小的時候在特倫勃朗見過你下雙黑樹林,我看了考貝特走廊挑戰賽的直播,當然也看了那年的x gas大跳臺。可是之後,快兩年都沒看到你,我一直在想你去哪裡了。
高逸當時剛剛失戀,請了三個月的假期在班夫滑雪。偶爾週末,他帶池羽和自己的一幫朋友去鎮上喝酒,高逸喝多了,開始講自己前女友和自己分手回國的事,而池羽講了他和梁熠川在雷佛斯托克一起訓練的往事。他回憶起了故事的開端,也只有這一部分的故事講得出口。是高逸聽到這個名字覺得耳熟,趁著尿急去廁所,隨手一搜,便搜到了故事的結局。
等他回到桌上,就看見池羽一個人放倒了一片三十上下的中年男人,只剩下他自己對著月亮獨飲。銀色的月光灑在他側臉上,顯出一種絲毫不符合他年齡的,超然世外的平靜。
兩個人在班夫分別的時候,池羽把三座大山的粉雪都滑爛了,連高逸都笑他說估計他再也不來班夫了。最後一週,池羽又去報名了新的比賽,收拾好行裝,準備搬到新的城市。事情似乎確實如高逸所預測的那樣,在一點點朝好的方向發展。
高逸又叫他的名字,這回他收起笑臉,多了作為長輩的一點嚴肅的關切:「池羽,我知道你那時候有多不容易,也我眼看著你走出來。你現在別再回去,再也別回去了。過去的人,可以懷念,但不要後悔,你沒有什麼可後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