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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氣浮動,嘴角微微向上斜挑,流露出這一年紀少見的悍勇之氣。
早起專心叉魚的少年,名叫張牧雲,乃離此地不遠的羅州城郊一位貧民少年。張牧雲自幼父母雙亡,早早便在鄰里幫助下自立門戶。幾乎就在五六歲時,當他還是個穿開襠褲的半大孩兒,便能在鄰里接濟之餘,上山採得果,下山摸得魚,自己完全能餬口。等年紀再長兩歲,儼然就成了鄰里長者,時不時還接濟一下村中那幾位比他更小的孤兒。等到了現在這十四五歲的年紀,叉魚少年的活計做得更加有聲有色。用他自己的話來說,“除了殺人放火”,他啥都做。他去汨羅碼頭賣苦力做船工,他幫鄰里大嬸去城中賣菜販豬,他幫紈絝子弟爭風打架,偶爾還能在衙門接到活計,幫偷懶的衙役們送信跑差。
除了這些三教九流的謀生技能,這少年竟還能賣字。雖然張牧雲早年喪母喪父,家道又早就中落,但據說原來還是個書香門第。當他父母因病相繼去世後,給當時還在襁褓中的張牧雲遺下三間茅屋、滿屋破爛之餘,還留下一隻貯滿詩書的書櫥。於是努力生存的少年又刻苦自學,去私塾幫了幾回工,在河灘泥沙中練了無數字,終於在十歲那年精通讀寫。此後在他跑腿鬥狠之餘,遍訪羅州城內外名山寺觀,幫和尚道士們抄寫經書。雖然這活計報酬微薄,但畢竟風險較小,既落得素齋,又省得藥錢,正是兩便。
少年的這般經歷,正是典型的“老天餓不死瞎家雀”。雖然他是個沒什麼勢力的孤兒,卻一年四季總能找得飯食。這不,陽春三月,河流開凍,他又和河中的肥魚較上勁兒,下了決心,說什麼都要折騰幾條回去換錢買米。
此時清晨的薄霧氤氳,天光熹微,被霧氣攪和成青白色的晨光裡,張牧雲不顧滿身淋溼寒涼的露水,如一條獵犬般潛伏在一棵桃花樹下的蘆葦叢裡,立志要逮住那條和他鬥智鬥勇好幾天的大草魚。
“嘿嘿!”
眼光一瞬不瞬凝神注目之時,張牧雲心中卻也在想著美事。
“嘿……這條大草包,怎麼說也有二十多斤吧?否則怎麼前日吃了小爺一叉,還能到處遊走。”
二十多斤的大魚,他以前不是沒逮到過。那回一叉戳到,因為太大,那大魚帶著叉便跑,還是他立即跳到水中,好一番搏鬥才將它拖到岸上。那時因為太大,不好拿,藏在樹窠中回家去了菜刀來現殺,當時的感覺簡直就是在殺一隻小豬。每次回想起這點,少年便十分快活。
想他家中,從來沒什麼剩菜剩飯,便不養豬,於是他便對那些圓滾滾的豬崽一直充滿崇拜之情。所以雖然這時他弓著身子伏低窺伺,十分辛苦,但只要腦海中一想到那圓滾滾小豬一般的大草魚,他便意動神馳,什麼苦都不顧。雖然臉上依舊專注警惕,眼神保持著剛毅,那嘴角邊卻已不知不覺滲出口水來。
“嘿嘿,來了……”
口角垂涎之時,透過微微搖動的青蘆杆葉,張牧雲看見那隻狡猾的大草魚終於稍稍現了身形。這賊魚,正在不遠處一動一動地咬著浮萍,賊頭賊腦地試探著朝這邊靠近。
“嘿嘿……到底還是沒小爺精明!”
張牧雲洋洋得意,看來這些天他觀察沒錯。這隻貪吃的肥草魚,最喜歡吃這兒桃樹上落下的花瓣;只要自己掩藏好身形不讓它發現,靠得近了,總能給它一叉!
這般想著,那條在蓋滿河面的浮萍中一動一動的水跡,終於漸漸行近。因為細小的綠萍被吃掉,漸漸張牧雲終於能模模糊糊看見水中那個黑黝黝的身影。
“嘿嘿……”
少年壞笑著,在心中呼喝:
“來啊,來啊!快過來,再近點!”
在白露寒涼的葦叢中如傻瓜般等了一個多時辰,期待了這許多時,終於那令人興奮的時刻就快到來,這時張牧雲不由得心跳加速,